正文 第八章 那些殘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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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淺佑說,米箬潼的媽媽和季淺佑的媽媽是很好的朋友,機緣巧合,他們同時搬到了兩棟一牆之隔的別墅裏。
因為季淺佑比米箬潼小了五歲,所以特別調皮地米箬潼常常欺負他,比如給他穿小女生的裙子啦,說他有一雙怪物的眼睛啦,惹得季淺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過他也知道什麼事兒都有個度,等季淺佑哭夠了以後,就會揉揉他的頭發說:
“跟你開玩笑的,佑佑是水做的嗎?這麼愛哭,小笨蛋。”
米箬潼基本上每天放學了就到季淺佑家裏玩,有些時候幹脆直接跟季淺佑睡在一起,兩個人好得跟牛皮糖似的,巴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對於此,他的媽媽跟季淺佑媽媽挪揄道:
“我們小潼收佑佑的好處了,天天往你們家蹭,對你比對他親媽還親。”
“哪裏哪裏,倒是我們佑佑,老是跟你家小潼添麻煩,一會兒不是把他的鉛筆弄壞了,就是在他的書上亂畫亂塗,還請你們小潼多多見諒呢。”
時間就像是流水,過得比啥都快,轉眼之間十年過去了,季淺佑十三歲,米箬潼十八歲。
這天,米箬潼像以往一樣在季淺佑的學校門口等他,雖然已經高三了,但還是每天堅持到季淺佑的學校,等他放學。
他們班主任很嚴厲,常常把學生留到六七點,比他們高中放學還晚,陸陸續續出來的人不多,米箬潼穿了一件白襯衣,因為是秋天,天氣還算涼爽,襯衫的扣子敞開了兩顆,露出了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鎖骨,沒有贅肉的長腿把牛仔褲繃得很直,整個人的氣質很清新,雖然五官算不上有多美,但也算俊秀。
“潼哥哥!”熟悉的聲音響起,米箬潼帶著笑容回頭,看見季淺佑背著書包向他跑來,那時的他長得已經很漂亮了,銀色的眸子永遠都是最吸引人的,帶著稚嫩的嗓音,比米箬潼矮了一個頭的身高,瘦瘦的身材,精致的麵容,都是無可挑剔,到哪裏都能獨樹一幟。
“笨蛋佑佑,你們老師拖了好久,我站在這裏等了好久。”米箬潼寵溺地揉揉他細軟的發絲,雖然他們年齡有一段距離,但永遠都不會擔心之間有代溝。
“嘛,老班很凶嘛,老是絮絮叨叨得說個沒完,就像潼哥哥一樣,一有點事兒就說個沒完,哥哥有發展成我媽的潛質哦!”季淺佑不高興地撅著小嘴,老是罵他笨蛋,他明明就很聰明的好不好,哪裏笨了嘛。
“好哇,以後我就會更嘮叨,比如佑佑今天有沒有和小女生拚得火熱啊,有沒有和哪個男生慪氣啊,有沒有哪個人欺負我們佑佑,以後都要跟我彙報!”
“我才不要咧,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們經過了一家花店,季淺佑看見裏麵有好多紫色的小花,花小巧秀麗,花朵中央有一圈黃色心蕊,色彩搭配和諧醒目,半含半露,惹人喜愛,令人難忘。他扯了扯走在前麵吊兒郎當哼著歌的米箬潼的衣角,緩緩開口:“哥哥,我們進去看看好不好。”
“怎麼?佑佑想要買花嗎?”米箬潼停下腳步,笑得一臉諂媚,盯得季淺佑耳根子都發紅了。
“沒有,就是覺得那個紫色的花很好看。”
“呀,佑佑喜歡勿忘我?我也喜歡呢,我們自己種一些好不好,明天我就去買種子,現在好像還沒有人種這它,不過佑佑喜歡,我們可以在自己家門前種。”
“真的嗎?好!”
米箬潼果然買回了一大堆種子,在家門前的小院子種了起來,季淺佑每天都會為它們澆澆水,施施肥,拔拔野草,在他們的精心照料下,一個秋天過去了,門前的小花長得有20多厘米高了,季淺佑和米箬潼盼著,盼著小花早日開放。
買回來的是深波葉種,花卉是紫色的,到了第二年春天,那些季淺佑盼星星盼月亮的小花終於開放了。
“潼哥哥!潼哥哥!花開了花開了!”季淺佑顧不得現在還穿著睡衣亂這頭發,清早來看花的時候發現一朵朵花在前一天夜晚悄悄開放了,於是欣喜地跑到米箬潼家門前,欣喜若狂地喊著。
“什麼啊……佑佑你很吵誒……”在屋裏睡得正香的米箬潼被外麵的季淺佑吵醒,半睜著眼睛走到陽台前,打著哈欠抱怨道。
“勿忘我開了!”
“什麼?我的天,等了這麼久終於開了!”
……
花開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冬天,滿是欣喜地等待著來年再次開放,季淺佑就這樣等著,一年複一年,直到他十六歲的那年夏天,勿忘我徹徹底底地枯死了,接著,米箬潼一家就搬離了那個住了十多年的房子,臨走之前連一聲招呼都沒有跟他打,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季淺佑後來才明白,勿忘我的花語:永恒的愛,濃情厚意,永不變的心。
這是米箬潼給他最美的句子……
“可惜哥哥不說一聲就走了,等我確定自己心意的時候,都晚了,那些破碎的記憶,在我腦子裏已經零零散散了,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我和潼哥哥在一起十三年,分別十三年,或許,這十三年的煎熬就是給我的懲罰吧,懲罰我的不懂事,懲罰我的任性,懲罰我的懦弱,這十三年我一直不知道哥哥的下落,更不知道他失去了記憶,我一直保留著那些照片,哥哥最美的樣子,我一直銘記著,或許哥哥已經不記得我了……不記得那個笨蛋佑佑了……”季淺佑紅了眼眶,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手背上,溫熱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