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著張芳遠溫柔低沉的聲音，小三兒卻什麼也聽不到，腦中隻有眼前女子絕色的臉，自己感情的奢望被掐滅在如夢如幻的笑中。
    小三兒在胃部一陣抽畜引起的嘔吐中回過神來，一下趴在瓷壇上幹嘔起來，不知不覺間藏在心中的酸楚已成為眼中的淚，沿著麵頰滑下。
    “還好嗎？”藥老知道小三兒身子底子弱，聽到外麵車廂內的動靜，掀開車窗簾子，“要下車來嗎？”
    “不用，馬上就會好的。”小三兒接過藥老遞進來的巾帕，胡亂地擦擦，避開藥老的目光，側身倚在車壁上，借著發掩住自己的麵容。
    “實在難受的很就跟我說。”藥老將車簾放下，剛入冬的陽光也被阻隔在外。
    他不是某一個人所能獨占的，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是我被好運氣衝昏了，活下來就是八輩子積的德了，他隻是自己主子，自己永遠隻是個賤仆……
    小三兒抱緊自己的胳膊，終於察覺了冬的來臨。迷迷糊糊間掙紮在胃部的不適中。
    “身體不舒服怎麼說出來？”張芳遠的聲音似夢似幻地響起在小三兒耳朵，但額上令人舒心的對方的體溫卻無法懷疑，隻是這味道不對，不屬於張芳遠清寡的味道，是那個笑比花美的女人的味道。
    “味道……”小三兒澀澀的沙啞地囁嚅，原來張芳遠和自己歡好時帶著的卻是別人的味道……
    “什麼？”張芳遠拿開放在小三兒額頭的手，從他腋下穿過，將小三兒抱下車，“待會讓藥老幫你看一下。”
    原來天已經黑了啊，冬天的白天真是短呢。短暫的睡眠讓小三兒有種細小的滿足，夜的降臨就預示著自己又在張公子身邊待了一天。
    今晚是在野外過夜，不同前幾次在外過夜選在平坦的稍有樹木或空屋、破廟為依托的空曠地帶，小三兒下了馬車才發現四周都被聳立濃密的高木所環繞，夜晚的冷風中夾上一絲陰鬱，讓小三兒不禁打了個寒顫，拉緊自己的裘袍。
    “婉青，”張芳遠將小三兒放在火堆的一側站著，“把毛毯遞過來。”
    婉青身邊的小奴從車內取出獸毛製成的毛毯遞給自己主子，婉青將毛毯仔細的鋪在火堆旁的地上，動作中無時不透露出一股優雅，抬起頭對張芳遠溫柔的笑道：“芳遠，好了。”
    小三兒擁著自己坐在厚厚的毛毯上，陷入自我厭棄中……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像一個無用礙事的累贅。
    “給你，喝點水會覺的舒服一點。”婉青突然遞給小三兒牛皮水袋，“還是熱著的哦。”
    “啊！謝、謝謝……”小三兒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卑微、懦弱，可顫抖的雙手隱藏不住。
    她很美。小三兒無法不讓自己不匍匐在她的群裾之下，如同野草。小三兒暗暗向遠處和藥老三人談話的張芳遠的背影投去求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