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細辛摔門而去，黽胡的其餘二人在身後跟了上去。
    “辛夷……”
    白瞬歎了一口長長的氣，他看了看辛夷又看了看秋獮，最後這口氣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反倒是秋獮說話了：
    “少爺，你知不知道你闖禍了？”
    辛夷原本還在性子上，秋獮一臉凝重，自己的表情一下子露出了內疚的神色：
    “知道……”
    他的語氣並沒有話語一樣的表現。
    “那你說說看是什麼錯？”
    秋獮臉色沉下來。
    “我……不應該……當麵拒絕……”
    辛夷渾身一驚，語氣軟下來。
    秋獮臉色緩了緩：
    “少爺做錯的最大的一件事，是沒有等殿下出麵婉拒，而是直接越過殿下。少爺，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你可是損害了黽胡的國體，結下了多大的怨恨？”
    辛夷哥啊辛夷哥，這梁子要是結得急了，說不定我們都回不去，直接出了津南的大門之後就被人圍攻了。
    辛夷臉上的悔恨之意盡顯無餘，他懊悔地看著白瞬一眼，重重地跪在地上：
    “殿下——！”
    “辛夷……這不是你的錯，梁子要結總是要結的，隻要能夠安然度過就行了。”
    白瞬原本的鬱結被人說出來，心裏的一口氣鬆了許多。
    “明天公證之後的宴會，還是好好和好吧……或許並沒有想象那麼嚴重……”
    “先回去吧，我好好想想……”
    聽見白瞬如此說道，辛夷隻好應了一聲，退出門外。
    秋獮尾隨著退到門外，看著辛夷陷入了一種糾纏的漩渦中，一直沒有回過神來：
    “辛夷哥，辛夷哥——”
    四下沒有人的時候，秋獮依照以前的稱呼叫他。
    “啊……啊？”
    秋獮伸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子。
    “啊！痛……”
    辛夷喊著疼，卻心虛起來。
    “算了……明天好好護在白瞬身邊，早上的公證我們是不能參與的……”
    秋獮囑咐道，看著辛夷猛點頭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適才苻玄參離開的時候，往自己這邊投來深邃的一瞥，讓自己忽然膽戰心驚。
    第六感迅速運轉，隱隱的不安跳在某個弦上，不得安寧。
    翌日——
    豔陽高升，所有的君主都參與公證大會。
    四下寂靜，偶爾有報時的鍾聲響起。
    當——當——當——
    撲哧——嗞——！
    在這鍾聲之中，一個粉紅色的煙霧彈藏在芍藥林不知何處，迅速升起。
    刺眼的陽光照得人不得仰頭高望，誰也沒有發現那抹豔麗的紅色，帶著某種信息消失在高空之中。
    秋獮小心翼翼收好殘餘，仔細的處理了煙霧彈的痕跡，沿著自己標誌在地上的符號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倒退著行走，擦除自己的標過的符號痕跡以及腳印。
    忙完一切之後，她鬆了一口氣。
    原本以為今天會是風雨無常，沒想到早上這一段倒是相當平靜。
    是暴風雨之前的平和假象？
    秋獮如此猜想，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早上公證會算了，下午至晚上的宴會也相當的平和。
    秋獮隨著大流進入宴會中心。
    官員向著裏麵大聲通報：
    “曲阿君主到——”
    這一聲響，苻玄參在人群中抬起頭往這邊一看，看見了白瞬的身影之後，走了過來。
    白瞬同時看見了苻玄參的走動，也走上前去：
    “黽胡殿下——昨天……”
    苻玄參嘴角綴著笑意打斷道：
    “那件事就不提了，早上的公證會看見曲阿形式相當不錯，我們舉杯慶賀一下。”
    他的表情明快，仿佛對著一個合作多年的朋友一點也看不出來這兩個人前一天才發生了衝突。
    唯一可以證明那個衝突曾經存在過的，隻有苻細辛一臉不滿的神色。
    “哼——！”
    一看見辛夷的臉，她便馬上轉過頭。
    倒是葉半夏的目光直直地掛在自己的身上，覺得自己似乎在被盯著的時候，卻在同時發現那雙眼睛早就沒有看著自己。
    期待剛剛滿溢起來，又失落了一番。
    秋獮握緊了雙手，暗自惱怒，有什麼好期待的，不被注意到不是更好？
    她把視線從葉半夏身上轉移，卻不知道她轉過頭的那一瞬間，那似有似無的視線又落在她身上。
    交錯著，幾番複雜，辨不清真相。
    秋獮瀏覽著廳內的人，看見了霧月的君主肚子坐在角落裏。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那個鬥笠下的紗布一動，薛鹿鳴舉起手中的杯子向秋獮打了聲招呼。
    秋獮咯噔一愣，隨即微微一笑，以示回禮。
    四周滿是慶賀合作成功的聲音。
    “哈哈哈哈！”
    “過獎過獎了，哪裏及得上貴國！”
    正這麼想著，白瞬已經跟苻玄參暢談甚歡，爆發出爽朗的笑聲。
    秋獮感到一種違和感，是什麼東西在扭曲，程度是那麼嚴重連空間都似乎被扭曲起來。
    這個場麵帶上了許多的麵具，她看不到真實的一言一行。
    ——一陣陣惡心。
    她用手絹捂著嘴巴，什麼東西也吃不下去。
    而那死水一般的平和之後，滾滾的雷鳴電閃正鋪張而來。
    所有人都聽得見，所有人假裝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