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爵二人出了客棧，往大街上一站，卻不知要往哪個方向走了。
    紀無影看了看叫賣聲不斷的人群，又摸了摸自己空癟癟的錢袋，向黃爵進言道：“先找個地方把你那塊黃玉賣了吧？或者先去溜溜消消食？”
    黃爵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靠溜達消食，那是小貓小狗才會做的事。”
    紀無影撇撇嘴，不高興了：“小黃，你現在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大當一回事兒了，我好沒麵子的。”
    黃爵轉過臉來看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往後退了一步，略略彎了腰，很認真的垂首恭敬道：“那麼，就請主人命令我吧。隻要主人下令，黃爵便立刻按主人的一切要求行事，無論是要麵子還是要我的命。”
    “呀！你怎麼又來這一招？”
    紀無影被他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沒人的空地上蹦了過去，一邊蹦一邊嘴裏還不太高興的嘟囔道：“真沒勁，每次一說不過我就來這招，你明知道我從未拿你當仆從看待過麼！”
    黃爵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也略略提高了嗓音道：“那你呢？你明知道我隻願認你為主，為什麼一直都不肯答應？過去你說我年紀小，不懂事，我也認了，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我整整叫了你十二年的主人，難道還不能表明我的決心？”
    紀無影歎了口氣，走過去，拍拍黃爵的肩膀，表情甚是無奈的安慰道：“別這樣，小黃，你知道的，我不答應你，是不想你將這一生都耗費在我的身上，那毫無意義。”
    黃爵也歎了口氣，苦笑道：“我知道，你每次都這麼跟我說，我聽了十二年，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紀無影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那我不是不會安慰人麼，調教人倒是很在行，可是你又不是欠調教，我有什麼法子？”
    黃爵被他的樣子逗得笑了起來：“是是，都是我的錯，老大你最無辜了。”
    笑完了，他深吸一口氣，振奮振奮精神，重新朗聲道：“走吧，我們去前麵看看。”
    紀無影跟在他旁邊，見他似乎恢複了正常，不由也眯著眼睛笑眯眯道：“去前麵做什麼？賣黃玉嗎？小黃你果然想的周到，我們現在身無分文，若是再不弄點錢來，晚上就又得吃炒青菜了。”
    黃爵笑罵了他一聲“吃貨”，卻是帶了點沉思繼續道：“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臨行前左護法已經給那位藥鋪掌櫃寫了信，他就算不親自來迎接我們，也總該遣個人過來聯係一下，不然就像老大你說的，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出問題，那位掌櫃的開了這麼多年的藥鋪，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可是現在……看來我們隻能自己去走走了。”
    紀無影摸著下巴想了想，也跟著點頭道：“確實奇怪啊，藍濯不是尋常之物，左護法既然願意冒著再次卷入禍端的危險給了那掌櫃的一株，就說明他們兩人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這種情況下，那掌櫃的卻一直不露麵，這事兒怎麼也說不過去吧……話說回來，左護法和那什麼掌櫃到底有什麼關係啊？為了那人違反影門的禁規，值得嗎？”
    黃爵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臉來看他。
    他的表情很古怪，帶著點無奈，帶著點哭笑不得，還頗有幾分惡狠狠，看起來很不協調。
    可是這樣的表情，擺久了，卻總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悲哀。
    紀無影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問道：“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黃爵擺正了表情，很認真很嚴肅的對他道：“老大不記得了嗎？當年，是老大你親自將無處可去的左護法帶回來的，我還記得老大曾說過，左護法命好，一生貴人無數，即使命在旦夕，也會有心腸好的藥鋪掌櫃舍命相救……這些事，老大你都忘記了？”
    紀無影摸了摸下巴，不確定的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
    黃爵又歎了口氣，垂了頭，神情恍惚的自言自語道：“不是好像，是真的有，當年，我，左護法，右護法，四大堂主，我們每一個人被老大救回來的時候，都曾發誓要一輩子追隨老大……”
    紀無影擺了擺手，不甚在意的道：“不要隨便發誓，人一輩子要追隨的人應該是自己，我不過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拉了你們一把，不值得記這麼久。”
    他說著又左右看了幾眼，忽然輕“咦”了一聲，驚喜道：“小黃快看，那邊那間屋子是不是我們要找的藥鋪？就是那間，門前有個阿婆在掃地的那間！”
    黃爵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苦笑了一聲，也隻得跟著舒緩了臉色道：“老大不愧是老大，隨便一指就能指對地方，小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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