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著熟悉的輪廓，手不自覺地扶上他的臉。那張臉，曾讓我在多少個深夜中無助地哭泣，那雙眼，曾讓我多少次在街角發呆，那關於你的一切一切，曾讓我的生命劃分界限。
    “寶貝，怎麼了？”他溫柔地說著，玩弄著我的頭發。我回過神來，笑了笑，然後對上他那雙眼，片刻又沉淪。
    “怎麼，和我在一起不開心麼？如果不開心，為什麼還答應我陪我呢？”他離開我身邊，下了床去放音樂。
    你早就該拒絕我
    不該放任我的追求
    給我渴望的故事
    留下丟不掉的名字
    。。。。。
    我穿上衣服，走到他的身邊。我從背後抱住他。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想怎麼樣，我接受懲罰。”我把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他轉過身來，看見淚中帶光可憐的我。
    “寶貝，怎麼哭了？是我不對，總是惹你哭！”他緊緊地抱住我，“寶貝，別哭了，你看，威尼斯的水平線又要創新高了。寶貝，威尼斯從來都不缺少眼淚。我們就不要做貢獻了。”他用寵愛的語氣說著。
    可是，信，你還記得嗎？你也曾對我說過，寶貝，哭是沒有用的。威尼斯從來不缺少眼淚。你的語氣確實憤怒、嘲笑、絕情的。
    我笑了，這次，你終於對我溫柔起來了。信，你知道嗎？這一天，我等了四年。可是，四年前我是你深愛的女子，你會因為我和其他男人攀談而發脾氣、打我、罵我，可是四年後的我，還是不是你深愛的女子呢？你會對我寵愛，會對我溫柔，但是，還會不會愛我呢？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關係。因為我是一直愛你的。那愛，恒久，簡潔，卻又絕望。
    我看著你，吻你。如果這是一場遊戲，一切進行著，按你的遊戲規則進行著，我也願意。
    是誰太勇敢
    說喜歡離別
    隻要今天不要明天
    眼睜睜看著
    愛從指縫間溜走
    還說再見
    ………
    2
    “親愛的，我想去聖馬可廣場玩，你帶我去可以麼？”我認真的給他打領帶。
    他雙手環過我的腰，親吻我。冗長的夢結束後，他溫柔地說：“我最近很忙，讓昊天帶你去吧！可以麼？”
    “我還有選擇麼？我不要，我喜歡你帶我去，就一天。你愛我麼？你總是讓昊天帶我出去，好像我是他的情人一樣。我不要，就要你陪我。”我撅著嘴，我知道，以前的從來不會對信撒嬌的。
    “寶貝，聽話，你知道我喜歡懂事的女人。”
    聽出他的怒氣，我妥協了。
    信，我知道，你曾經答應過我，不會陪任何人去那裏。因為那裏是我們愛的見證。你說的，你不會改變。我知道，那年你說，子涵，你要離開我，你就再也回不來了。是的，信，我會來的，可是，再也進不去你的心裏了。
    3
    送信離開，我穿好衣服，吃完藥，一個人離開了賓館。
    我看著聖馬可廣場，四年前的一切浮現眼前。四年前，信，你陪我來到這裏。小廣場圓柱的飛獅和狄奧多爾依然神勇無比。
    聖馬可廣場，真不愧為被拿破侖稱讚的“一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客廳。”
    走到聖馬可大教堂。記得嗎？信，四年前，你在這裏對我許下誓言。你是那麼認真，認真的可怕。你說，從今天開始，子涵，你就是我的，我不允許你任何人擁有你。你那時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可是，我還是離開了你。是的，四年前，我選擇離開了你。沒有人知道，你曾那樣對我，那樣殘忍與溫柔。
    祈禱過後，我轉身離開。
    在聖馬可大鍾塔下，等了很久。此時的我，再也沒有人給我買可樂，再也沒有人在我身邊凶凶地說，你以後再勾引別的男人，我就把你軟禁起來。
    現在的我等了很久，究竟在等什麼，我並不知道。或許是你，或許是愛，或許是另一個人帶我離開。
    “寶寶，慢點！”聽著聲音，我轉過身看見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在母親的攙扶下蹣跚地走著。
    嗬嗬嗬，我笑了，孩子看見我也傻傻地笑了，向我走過來。我張開雙臂去抱他，然後與他的母親攀談。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向我告別離開。小孩子還轉過頭來擺擺手再見。最終，他們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隻是此時的我，淚流滿麵。信，如果那一次，你沒有懷疑我和方昊天，你的兄弟，如果那一次，你沒有打我，我們的孩子，也應該這麼大了。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也那麼可愛？
    可是，我們沒有機會了，真的，沒有機會了。
    “程小姐，方老先生在賓館等你。”我看見方昊天，那個四年前說給我一條生路卻逼迫我離開你的男人。我微笑，點點頭，離開了聖馬可廣場。
    4
    走進房間，我看到那位已滿頭銀發的男人，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情景依舊，隻是四年前，那位老人還神采奕奕，身邊的那個女人還是方信的未婚妻，而此時，她是方信的妻子。
    “程小姐，請坐。”聽到方老先生說，我笑了笑，坐下。
    “程小姐，如果你真的失憶了，那麼允許我再向你介紹自己。我是方信的父親，而我身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我不知道您為何能找上我，如果是家事，我想我還沒有資格參加。”我掏出煙，抽了起來。
    “看來程小姐在四年前真的失憶了。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離方信遠點，你們可以遊戲，但是不能當真。”
    “方老先生，我冒昧的問一下，我，是不是他人口中所說的，是方信那個深愛的女子？他以前很愛我麼？”我看著他。
    “是的，他以前很愛你。不過你現在已經失憶了，你不是以前的那個程子涵了。你想一下，如果他愛你，怎麼不娶你呢？我不知道他現在要你在身邊做什麼，但是，現在的你，不過是一枚棋子。”
    “真的感謝從您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現在的我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我想，他以前也不怎麼愛我。既然他是遊戲，我也願意。”
    “程小姐，請記住你的話。還有，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他起身，帶著那個女人離開了。
    方老先生，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也不想再被方昊天推入懸崖了。很久後，我笑了笑，信，我還記得四年前你的父親抓著我的時候，你衝進房間，對著你的父親信誓旦旦地說，我一生隻愛子涵一個人。可是現在，你沒有來，你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
    5
    四年前，我和信相愛，他的占有欲勝過了理性。第一次罵我，是因為我和問路的男人說話，第一次打我，是因為男服務員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們之間，反反複複的傷害。他懷疑我，我也懷疑他。因為，他有足夠的資本遊戲。
    最後，他說，他受不了我的揚花水性，所以，他把我軟禁起來了。
    他的父親從種種跡象看出，我會毀了他。所以，他讓方昊天跟方信要我，可是方信他不給。方昊天設計陷害我，最終，方信打了我，打到所有人都說，再打程小姐，她就會死了。
    他走出去，隻說了一句，讓醫生給她看看，一會兒到我書房報告。
    那時的我怎麼能不恨他呢！隻是愛到此時，我隻能恨自己。
    迷迷糊糊地聽到，因為您……所以程小姐小產了。
    我要回家，我的杭州。此時，我恨自己，會愛上你，信。
    醒來時，你在身邊，我說：“你是誰？”
    你看著我，說：“子涵，我……。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氣急了，我們以後還有機會的，好不好？”
    “我要回家，離開這裏。你是誰？”我詫異地看著他。
    “子涵，你不是說過，你離開我會死掉的麼？”他驚訝於我的行為。
    “我死也要回家。”
    “子涵，子涵，你要離開我，你就再也回不來了。”信，我再也不會回來，如果有一天，我重新再站在你麵前，那一定不是我。
    “你是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是壞蛋。”
    我把信給我的戒指留給了他，我帶走的隻有他的愛。在威尼斯機場，我看到遠處的他，我看到了他。可是我不能過去，因為我知道，我會心軟，我會離不開他。
    回到杭州，我過著平凡的生活。可是，方信的父親還是不放心，怕我會回去，就派方昊天把我從懸崖推下去。是的，那時的我真的失憶了。
    是，我依然對方信的父親有威脅，他又派人製造車禍，可是我的命很大，不過，有關方信的回憶，有關威尼斯的一切。我都記起來了。所以，我來了。命運的安排，我不再躲閃。
    隻是，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方老先生。
    6
    一周後，信出現在我的房間。
    我伸著懶腰，抱著他，說：“今天你怎麼來了？太陽都出來了！怎麼，不陪你那些鶯鶯燕燕麼？”
    信笑了笑，說：“最近做什麼了？”
    “去看看聖馬可廣場，大教堂什麼的，還有帥哥呢！”
    他笑了笑，親吻我……
    他累了，睡了那麼久。是啊，以前的他也很忙，不過總是抽出時間陪我逛街、看書、玩遊戲。
    我起身為他做飯去。過了不久，就看見他驚訝地站在我身後。
    “怎麼了？別告訴你的那些情人沒給你做過飯！”我轉身去取碗筷。
    他抱住我，說謝謝。
    我笑了笑，看他吃飯的樣子，才發現他並沒有改變那麼多。
    “親愛的，晚上你歸我，好嗎？”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7
    在歎息橋下，我打電話給信。
    “信，你在哪？我到了。”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後，說：“我一會兒就到。”
    我知道，他在沉默什麼。因為，所有人，隻有程子涵喊他，信。四年前的他，是那麼對我說的，子涵，這一生，隻有你能叫我信。
    信從布加迪威龍下來，一身黑色西服凸顯著他頎長的身材。
    他呆在那裏，我知道，他認出我來了，我也知道，他已經猜出此時的我，是程子涵，他愛的程子涵。
    我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在岸邊，我看著河上的貢多拉，他緊緊抱住我。我知道，他怕失去我。
    “信，我還記得，四年前，我們在這裏相遇。那時的我在這裏欣賞風景，突然就被你拉進懷中親吻，嚇得我差點暈倒。後來我才知道你是躲避仇殺。這麼神奇的相遇是不是就注定我們得不到美好的結局？之後我們相愛，你因為我和其他男人關係而猜疑，可是我懷疑猜忌卻沒有辦法，看到你和一個一個女人名義上說遊戲，我還是嫉妒。信，我是那麼愛你，可是你把我軟禁三個月。那三個月中，除了爭吵、打我、做愛，你還對我做過什麼？我們的孩子沒有了，那是多麼大的遺憾。可是我那麼愛你，我做不到恨你，所以我選擇假裝失憶。你放我走了，可是，你的父親沒有放過我。
    一年前，在你父親安排的車禍中，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得了癌症。我想再看看你，讓你溫柔地對我一次。所以，我來了。信，我來見你了。”
    能感受到他的身體略帶僵硬，不過很快就緊緊貼著我的耳邊。
    “子涵，我知道是你，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你。我怕我的愛把你嚇跑了。我怕你再離開我。”
    信從手中將戒指摘下來，把戒指一分為二。
    “子涵，你走後，我帶著我們的戒指，無論到哪裏，我一直帶著。”
    他認真地為我戴上，我把另一個戴在他的手上。
    四年前，在聖馬可大教堂，信對我求婚，他說，這是為你一個人設計的戒指，威尼斯的淚。
    這兩枚戒指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們之間如果誰先離開，留下的人可以將兩枚戒指合成一枚。
    他對我笑笑，說：“子涵，我已經懂得了如何去愛，原諒我好麼？”
    “信，你曾對我說，威尼斯不缺少淚水。可是我願生生世世為你流盡眼淚。總有一天，我要用我的眼淚將威尼斯湮滅。那樣，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了。”
    信低下頭親吻我。
    相傳，在威尼斯歎息橋接吻的戀人可以天長地久，但是這座橋的兩邊卻分隔著人間。
    “信，我不後悔愛過你，就如你不後悔愛過我一樣。”
    我知道，我的血染紅了他的唇。他帶著恐懼的眼神看著我。
    “信，我願意，冒生命之危，不顧父母的反對，從威尼斯的姐妹之城杭州來這裏，隻為見你最後一麵。看到你，我知足了。”
    信，那樣，我們就不會有太多的遺憾。是不是？
    看著那張臉，我輕輕撫上，淚型的戒指在我手上閃耀。我想記住你，我的愛人。可是為什麼，我的視線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