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逛到黃昏了才回去。
    天色漸晚，昏暗的樓道裏還沒有亮燈，加上房子年代久遠，氣氛有一些陰森。
    當然，這些李小良並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林海開門時，他們身後那兩道亮晶晶的目光。
    她回過頭去，看見對麵的屋子裏，鐵門後麵趴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瘦小的身子，亮晶晶的眼睛。
    林海也回過頭來，小一點的男孩子叫了一聲：“林海哥哥。”
    “小雲，小雨……”林海向他們走過去，“媽媽還沒有回來嗎？”
    “嗯。”兩個孩子一起點頭：“林海哥哥，家裏好冷。”
    林海伸出手去，握了握兩個孩子的手，“吃點東西就不冷了啊。”
    李小良忙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翻出剛買的麵包遞過去。
    “她是小良姐姐。”林海說。
    “嗯……”兩個孩子隻顧著吃東西了，向李小良露出感激的笑容。
    “你的鄰居好可憐。”李小良蹲在小火爐邊，看林海往裏麵加煤。
    “嗯，他們的父親在礦難中去世了，就剩母親帶著他們，日子過得挺艱難的。”
    “為什麼不讓他們過來烤火啊？”
    “那個阿姨怕孩子們出去給別人添麻煩，總是把他們反鎖在屋子裏。”
    “哦……唉……”
    半夜的時候，李小良被凍醒了。雖然林媽媽特意給她多加了一床被子，可是，在陌生的屋子裏睡覺還是令她感到極不安穩，她披著衣服走出臥室，去衛生間。
    經過客廳的時候，身上的冷意陡地增強了不少，她迷迷糊糊地攏了攏衣服，不經意地看了看四周。
    由於毫無準備，她著實嚇了一跳，以至於沒有控製住自己，低低地驚呼了一聲，手指間有藍光驟然亮起。
    角落裏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也嚇得不輕，轉瞬消失了。
    會是什麼？？？他好像並沒有惡意……該死的，竟然忘記了。還是眼不見為淨啊……
    坐在馬桶上緩了好久，李小良總算回過神來。
    門外傳來低低的呼喚聲：“學姐，學姐？”
    李小良開門看見林海焦急的臉，“怎麼了？”
    “你沒事吧？我剛才聽見你的叫聲。”林海扶住她。
    “沒事啦，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大驚小怪。”李小良輕鬆地笑著。
    “真的沒事？”林海還是不相信。
    “有……”李小良拉了拉他的衣角。“林海，好冷。”
    “哦。”林海呆呆地看著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終於，他伸出雙臂，輕輕地將她抱住了。
    “好些了嗎？”
    “嗯。”
    他的懷抱，好溫暖，好溫暖……
    “回去睡吧。萬一被我媽看見了……”
    “哦。”
    “我再給你衝一個熱水袋。”
    “好。”
    第二天經過對門的時候，李小良狐疑地盯著屋子掃射了很久。在礦難中死去的男人？會不會是？
    可是接連好幾個晚上，都再也沒有出現異常情況了。
    唉……是不是被我嚇壞了呀？？？
    周末是難得的大好晴天，三個人張羅著把被子搬到陽台上去曬，客廳裏用來取暖的小火爐也暫時滅了，林媽媽一邊清理著煤灰一邊自言自語：“好像，這幾天燒煤燒得少了呢。”
    “不是吧，媽，每天燒多少煤您還數啊？”
    “沒有啊，多少心裏會有個數嘛，就覺得這幾天用得比前段時間少了點兒，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批煤經燒。”
    “可能吧。對了媽，咱們家要是有多的煤，就給小雲他們一點唄，我看他們經常在家喊冷呢。”
    “你以為你媽那麼摳門不想給啊。給了幾次，你孫阿姨要強，不願意要，老給她反而傷了人家。”
    “這樣啊……孫阿姨也真是的，再要強也不能苦了孩子呀……”
    “你知道什麼呀？你知道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過日子的滋味麼？”
    林媽媽也是無心地一問，林海卻神色黯然起來：“我知道，媽。”
    林媽媽一愣，又笑起來，拍了拍林海的頭：“傻兒子。”
    “哎呀兒子，你的頭發又長這麼長啦！快來快來，給你剪剪！”
    “林海，你每次都是讓你媽媽給剪頭發嗎？”
    “對啊，理發店的人還不如我媽剪得好呢！”
    “真的嗎？那我要好好學學！”李小良一蹦一跳地湊過來。
    “是啊。”林媽媽慈愛地笑著：“將來，就得你替他剪啦。”
    “嗐？！”兩個孩子都驚得差點跳起來。
    好……好難為情的說……
    老媽真是……林海從鏡子中看見李小良漲紅的臉，母親卻是很平靜的樣子，在想什麼啊？？？
    剪到一半的時候，林媽媽把梳子和剪子遞給李小良：“小良你來吧，我還有一大堆衣服要洗呢。”
    “啊？！我……我可以去……洗衣服嘛……”林媽媽的身影已經消失了，李小良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
    回頭看見鏡子裏林海偷偷的笑，她推了一下他的頭：“還笑你！”
    “真的不知道怎麼剪啊……”
    “反正，我把頭都交給你了啊！”林海事不關己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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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了好一陣，李小良總算開剪了。
    林海睜開眼，看鏡子中她認真到緊張的臉。
    似乎，從來都沒有仔細看過她的樣子呢。那麼一直，都是靠什麼，把她從人海中一眼就認出來？
    此刻，他想記住她的樣子，刻骨銘心地記住，永遠都不要忘記。
    緊張，緊張，好緊張……
    可惡的家夥，為什麼還要那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學姐，你很少這麼溫柔呢。”
    “閉嘴！小心我拿剪刀戳你！”
    咦？他脖子上的東西……
    “林海，這是什麼？”李小良伸手進林海的領口，拽出那根黑色的繩子。
    “冰……好冰！你的手好冰！！！”林海大叫起來。
    是一顆紅色的水滴狀東西，有點像寶石。
    李小良趴在林海的肩頭，好奇地把它捧在手中看來看去。
    摸起來光滑潤手，帶著他的體溫，“是寶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