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依然是空蕩蕩的，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家竟然變得這麼孤單。翻著書，平時那些喜歡的書已經變得索然無味；按著電視遙控，電視裏的節目竟然這般無聊……一個人的生活，真的沒有辦法過嗎？
    將電視的聲音開到最大，讓這個房子看起來至少不那麼孤單，隻是卻引來了鄰居的不滿。
    時間緩慢流逝，發現自己從司徒家回來，才一天一夜。原來，孤單的時間總是漫長而又折磨的。
    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神。沒有開燈，隨著夜晚的降臨，房間也慢慢暗沉了下來。
    黑暗中，手機的鈴聲顯得特別的刺耳，從發呆中回過神來，尋找聲音的來源，愣愣的看著桌子上發著熒光不停在響的手機。才想起昨天自己似乎忘記帶手機了。
    起身，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起來。
    “喂……”
    “老天！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怎麼了？從昨天開始就一直不接電話，我擔心死了。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呢！”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沒事！出門忘記帶手機了。”高司曜淡淡的回道。
    “可是我昨天晚上和中午打給你，你也不沒接呀？”司徒翊詫異。
    高司曜解釋道：“我昨天晚上很晚才回來，今天上午又出去了。”他直覺的不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司徒翊說。“總之，我沒有事。”
    “沒事就好，我差點就直接過去找你了。”沙啞的聲音，擔憂未退。
    沉默了一下，高司曜竟然說道：“那你怎麼不來找？”這話有點任性，說完高司曜就後悔了。
    “我……”司徒翊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分，有些悲傷，“我外婆……今天早上走了。昨天撐了一天……終於……”
    “你……”高司曜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不會安慰人。
    “不過，她走的很安詳……可能唯一的遺憾就是……我哥沒有趕回來吧！”
    “……”高司曜依然沉默，親人離開的那種感覺他深有體會，這一刻他卻隻覺得自己越發孤單。
    “我沒事！”司徒翊說道，“她老人家其實很疼我和哥哥的，也許小時候也很疼我們，隻是我不記得了……也許因為隻有幾年的記憶，而最近幾年很少見麵，我反而沒有像爸媽那樣傷心……”
    “……”高司曜依然沒有說話。
    “你一個人在那邊真的沒有問題嗎？”司徒翊不放心的問道。
    “沒有。”高司曜淡淡的回道。
    “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會盡快回去的……最近，你……你要是有事情的話，可以找淩楓他們，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了……”
    “嗯。”
    “你明天就拆石膏了吧？”
    “嗯。”
    “要是一個人不方便的話，也可以找淩楓的。”
    “嗯。”
    “那……沒什麼事情……我掛了……”
    “嗯。”
    “對了，下次記得出門一定要帶手機，打電話沒人接，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我很擔心！”
    “嗯。”
    “我掛了！”
    “嗯。”
    “再見。”
    “再見。”
    司徒翊掛了手機，高司曜卻還一直保留著接聽的姿勢，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許久之後，高司曜才翻看手機的通話記錄，發現有十八個未接電話，七條未讀短信。未接電話有一個是小五的，其餘的都是司徒翊的；至於短信，一條是小五讓回電話的，兩條是司徒翊的，還有一條是10086的，剩下的一條是係統的祝福短信。
    心裏五味摻雜，說不清，也道不明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給小五回撥了一點電話，許久之後那邊才接通。
    “喂！老大，你怎麼現在才回電話呢？”剛一接通，小五就抱怨似的說道。
    “應該是我問你吧？昨天為什麼不接我電話？”高司曜不答反問。
    “呃……”小五啞口，隨即哀怨的哭訴道：“老大，你以為我想嗎？大年初一！大年初一誒！！那個該死的老爺子竟然就把我喚到他家裏使勁的折磨我。嗚……我的大年初一就這樣被他給毀了。我還想著出去搓兩把的呢！更過分是什麼你知道嗎？是我媽！我媽一聽是班主任找，二話不說就將我踹出大門，催我趕快去找老爺子。我的人參就是一個茶幾啊！有木有？有木有？那個死老爺子就是一個惡魔，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過他了，他這樣搞我！……等一下！我想想！……好像就是從幫你請假的時候開始的！！老大……都是你害的。都你是啦！你要負責！！我要你負責！！”
    高司曜嘴角抽了抽，心裏的悲傷什麼的全被小五破壞遺盡。道：“負責？怎麼負責？你他媽的別像個娘們似的哭哭啼啼的好不好？煩不煩？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種人？我雞皮疙瘩都起一地了。”
    “嗚……老大，你沒良心！你落井下石！你過河拆橋！你始亂終棄！你見異思遷！你……”
    高司曜越聽，黑線越密集：“得得得！你別胡言亂語了，你再說下去，估計我就是個當代陳世美了。”
    “不是啊！老爺子說，其實陳世美拋妻棄子什麼的是以訛傳訛，是風傳。有資料記載陳世美是清代官員……清代啊！包拯是宋代啊！他出身於仕官之家，初任河北某地知縣，後因得康熙賞識，升為貴州分守思仁府兼石道按察使，兼布政使參政……”
    高司曜的臉完全黑了下來了，忙打斷他吼道：“你TMD誰和你討論這個了？老子對這個沒有興趣！”
    “呃……老大，我……也是受老爺子迫害嘛……”小五滿是委屈。
    “迫害？是迫害了哈！成語、曆史資料，你他媽的倒是給我好好用看看？”
    “老大……”充滿哀怨的聲音。
    “廢話少說，出來陪我去喝酒。”
    “老大！”小五驚叫，“我們可是未成年誒！”
    “這個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的……”讚賞的說了一句，卻隨即罵道：“你他媽的你以前喝酒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未成年？”
    “唔……好嘛……喝就喝嘛……可是老大你手傷還沒有好，不要緊嗎？”
    “哪來還那麼多廢話？趕快給老子出來！”
    “是！小的現在立刻馬上就過去！不過……去哪裏？”
    “老地方！”
    “哦，老地方……老地方在哪裏？”
    高司曜咬牙：“你找打嗎？”
    小五連忙說道：“行！我知道了！等會見！”
    所謂老地方，不過是以前兩個人經常在一次吃東西喝點酒的大排擋。這個老陳排擋並不是很大，客流量也是一般般的，開店的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中年大叔，因為味道可以，價格也合理，高司曜和小五總是三不五時的到店裏搓上一頓，久而久之，和老板也都熟絡起來了。
    兩個人叫了一疊炒螺絲，一疊尖椒炒牛肉，一疊辣子雞，一疊酸辣白菜還有一疊椒鹽花生，另外叫了一打啤酒。
    小五被那一打啤酒嚇到了，以前無論哪次，兩個人從來沒有超過三瓶啤酒，但是今天……整整一打？
    小五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地上確實是一打啤酒，自己沒有看錯。
    小五小心翼翼的問道：“司曜，你是不是有心事？”
    高司曜沒好氣的回道：“問那麼多做什麼？陪我喝酒就是了！”
    小五叫道：“大哥，陪你喝這麼一打酒，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理由？”高司曜冷笑一聲，“我讓你喝——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行！我不問！”小五舉手投降，卻是小聲嘀咕著，“明擺著借酒澆愁，卻什麼事還不跟我說……”
    “嘀嘀咕咕的別以為我耳背！”高司曜道，“少講點廢話，坐下喝酒！”
    “是！您是老大您說了算！”小五不情不願的坐下，拿過酒將麵前的杯子滿上。
    “喲！敢情你還不樂意陪小爺是吧？”
    “哪敢？這不是陪著嗎？”
    “既然如此，廢話少說，把這杯幹了！”
    兩個人一打酒，其實基本上都是高司曜在喝，不過也很快變成了12個空瓶子，期間兩個人卻也已經先後上了十幾趟廁所。
    一打見空，高司曜又叫了一打。
    小五哀號：“大哥，不是吧？你還喝啊！你要我們等會怎麼回去啊？！”
    “喝！為什麼喝？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得意？”小五嗤笑，斜眼道，“怎麼看你都是失意！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還是少喝點吧！”
    “喲！現在還知道拿詩詞來堵我了，看來老爺子的調教也不是沒有成效的嘛！”
    “得！你還是別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想起我的悲慘人參……你還是繼續喝吧！”
    夜漸漸沉了，大排檔的人大多都回去了，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還在喝酒聊天，而高司曜和小五這一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經趴下了。兩個人喝了將近兩打的啤酒，也許後來覺得啤酒不夠勁，又叫了一瓶二鍋頭，這麼一瓶下去，不倒也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