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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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時候我回到了家裏。
曉東已經躺在了床上,可是他卻並沒有睡。
他的聲音在我開門的時候響起,他說,“悅子,你回來了。”
我說,恩。
然後曉東打算開燈,卻被我製止,我說,別開燈。
曉東有些不解,可是他還是鬆開了開燈的手。
然後我突然上前去,將他滿滿抱緊懷裏。
那一刻,當我抱著曉東的時候,我心裏的不安才漸漸消散。
我聽到曉東歎了口氣,他緊緊地抱著我,他說,“悅子。”
我抱著曉東,聞著那讓我熟悉的氣息,然後我才說,“曉東,別離開我。”
那一刻,我突然很怕。
不知道什麼原因,或許是因為看到張亞東毒發的樣子,或許是其他。
或許是那一刻我想起了嘉猛和阿甲。
總之那一刻我心裏突然湧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
隻有當我抱著曉東的時候這份不安才漸漸淡了。
那晚上,我緊緊地抱著曉東,像個孩子。
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做愛。
隻是那麼緊緊地抱著彼此,相擁到天明。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
陽光透著窗戶照了進來。
照在曉東沉睡的臉上。
我低頭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
電話響起的時候曉東睜開了眼睛。
他睡眼朦朧,顯然還沒有清醒,我伸手寵溺地揉了揉他柔軟的發,然後換來身下人輕皺著眉頭等我。
我輕笑,然後拿起了電話。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個電話,就像是一個詛咒,拉開了一閃錯誤的門。
“喂。”我接起電話。
曉東窩在我的懷裏,他的手不安的在我胸前畫著圈。
我伸手拉住他不安分的手,瞪眼威脅他,曉東窩在我懷裏輕笑,帶著奸計得逞的得意。
“請問是李京悅嗎?”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說,是,你是?
他說,我是蕭瀾雨的同事。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身子突然一震。
曉東感受到了我的僵硬,他抬起頭,臉上帶著詢問。
我望了望曉東,然後起身下床,向著客廳走去。
我說,哦,什麼事?
我的語氣冰冷而疏離。
隻是這份疏離電話對麵那個陌生的男人聽不出來。
他說,蕭瀾雨出事了。
我很想故作冷漠,可是在聽到下一句話的時候,我卻再難冷漠。
那個男人說,蕭瀾雨從樓上摔了下來,現在在醫院搶救。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手顫抖了一下。
然後我焦急的問,在那間醫院。
男人說了一個醫院的名字,然後我就掛了電話。
我轉過身的時候,對上曉東擔憂的眼神。
他已經從床上坐直了身子,他問我,“悅子,咋了?”
我邊穿衣服邊說,“我朋友出事了。”
我還是沒有告訴曉東蕭瀾雨出事的事情。
我一直瞞著曉東蕭瀾雨已經到C市的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我不想告訴曉東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而現在我不想告訴曉東是因為我不想他心裏難受。我知道,曉東一直對我和蕭瀾雨之間的事情耿耿於懷。
聰明如他怎麼不知道我以前對蕭瀾雨的那種近乎占有的感情。
而蕭瀾雨也一直是曉東心裏難以攤開的陰影。
曉東一聽,焦急的說,怎麼回事?嚴重嗎?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說,不用,我自己去就成。
那時候我心裏太焦急,自然語氣也有些生硬。
曉東聽了,眼裏的神色黯淡了下來,然後他說,你出去的時候小心點。
我恩了一聲,然後走了出去。
我去了男人告訴我的那家醫院。
我幾乎是一路跑過去的,中途堵車,出租車被堵在半路。
好在那裏離醫院並不遠,所以我就下車跑步去了醫院。
我直衝進醫院,然後看到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頭上戴著一頂安全帽,臉上有著厚厚的一層泥灰。
當望見我的時候,他說,“你就是李京悅吧。”
我說,是。
男人說,“你可算來了,蕭瀾雨在裏麵做手術,需要家屬簽字,我們從他衣服裏發現了寫有你電話號碼的紙條,然後才給你打了電話。”
男人邊說邊帶著我走進了醫院。
鼻間充斥著濃濃的消毒水味。
我跟著男人到了急診室,那裏已經有一個護士在等著,見我過去,那個護士跑過來,將手上的病曆夾遞給我,說,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氣得吼,我是他哥。
那護士被我的態度嚇了一跳,然後她皺著眉,說,你吼什麼吼,你是病人的家屬嗎?簽個字吧。好進行手術。
當時我就氣急了,我說,非得要簽字了才給做手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爭分奪秒’,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那一刻我一定是氣糊塗了,那個護士大概是被我的氣勢給嚇著了。
她瞪著眼睛,卻又不敢罵我。
好在旁邊的人已經拉開了我。
那個中年男人安慰我說,“老弟,我知道你生氣,還是先簽了字,好開始做手術。”
我氣得手都在顫抖,然後在顫抖著雙手在家屬欄簽了字。
那個護士瞪著我,嘟囔了一句,轉身走了。
那個中年人將我拉開,然後說“他從三樓的地方摔了下來,真是嚇死我們了。”
這時候從旁邊走上來兩個民工,七嘴八舌的告訴了我事情的經過。
通過他們的講述,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這夥人是一家私人建築隊的工人,那個負責的包工頭承包了一棟樓,可是他為了節約錢,硬是將廢舊的鐵管搭起來用作架子。而且多用的吊杆也是很沒有安全性的。
這是一家私人建築隊,何談安全可言。
而就是這種完全沒有安全措施的危險施工,最後造成了吊車從頂樓突然斷了,掉下來,當場砸死了一個小工。
而蕭瀾雨當時站在三樓的架子上。
因為突然掉下來的吊車,砸斷了鋼架,使得他從鋼架上摔了下來。
那個中年人大概是這一夥人的頭,他最後對我說,“突然發生了這起意外,我們也是嚇壞了。未滿當即送了他來醫院,包工頭當時知道這件事,早就卷著錢逃跑了,我們揍了一千塊錢,好歹求著醫生先給他做手術。”
說到這裏,男人的臉上露出一種傷痛。
我當時聽了這話,腦子裏突然炸開了。
然後那個男人不安地搓著手,向著我說,“醫院還欠著兩千多塊錢的醫藥費,我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所以……”
那一刻,我心裏溢滿了憤怒好苦澀。
然後我說,“剩下的錢,我來付。”
就在這時,突然走過來一個護士,她皺著眉,望著我們,大聲問,“誰是蕭瀾雨的家屬。”
我說,我是。
她望著我們這群人,眼裏含著一種鄙視,最後她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她說,趕緊去把剩下的醫藥費交了。
她皺著眉催促,我強忍著心裏的火氣,說,你等等,我這就去拿錢。
那護士一聽,皺著眉說,你們怎麼回事兒,剛剛不是就說去交錢嗎?怎麼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去交錢。
我一聽這話當即就氣得火冒三丈,我向著那個勢力的小護士吼,你——他媽的知不知道真名叫救死扶傷啊,你們就是這麼當白衣天使的?你別侮辱了這麼神聖的職業了。
那護士聽了,當即憋紅著臉,瞪著我說,你……你這人什麼素質……
我一聽,朝著地上呸了一口,道,我這什麼素質,爺爺的素質比你這草菅人命的勢利眼不知強了多少。
那護士聽了,當即氣得全身顫抖。
然後這時候突然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白大褂,戴著一副眼睛,摸樣倒是長得挺斯文的。
他皺著眉出來,忘了我們一眼,“吵什麼吵,這是醫院,安靜點。”
那護士望見那男醫生,癟癟嘴,“張醫生,就是這人,這人剛剛跟護士長吵了,現在還在這裏瞎鬧。”
嘿,這女人到懂得惡人先告狀。
那男醫生轉頭望了望我,說,你是病人家屬吧,這裏是醫院,你們安靜點。
說完這話,他轉過身推門進了急診室。
那個護士轉頭瞪著我,說,你,趕緊交錢去吧。
說完,拿著病曆本向著走廊深處走了去。
我當時氣得全身都在顫抖。
這就是這個社會。
這個黑暗而勢力的社會。
甚至包括醫院,都充滿了銅臭味。
怪不得別人都說,醫院才是最黑暗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甚至就連這些所謂的‘白衣天使’,都是一副虛假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