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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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玨在城牆上雙臂舒展,緊接著密急的鼓點“咚咚”傳出,豪邁激烈,一聲緊似一聲,遠在西山上的百姓激動得熱淚盈眶。阿素遠遠眺望城門樓,隱約見著一個黑色身影舞出龍翔九天的氣勢,心裏一顫,是劉玨麼?他的身影矯健,一舉一動中無不透出男兒豪氣。聽著鼓點雄壯,阿素想到了太子夜宴那晚他出手相救,熱淚不知不覺淌了滿臉。
    此時,在顧天翔旗語揮動下,南軍戰船嘩地往兩邊散開,不再戀戰,陳軍水師離岸邊又近了二十餘丈。鼓曲似永恒的生命,生機勃勃,永不枯竭。南軍顯出一種沉穩氣勢,隊形迅速重排,喊殺聲全淹沒在這鼓聲之中。
    陳軍見南軍迅速換了陣形,眼見城門樓近了,中軍卻揮出旗語下令速退。軍士們正納悶,隻聽城樓上一聲大喝:“歸不得了!”
    劉玨拋下鼓槌,手一揚,城牆垛口處飛出密集的箭雨,黑沉沉似狂怒的黑龍直撲陳軍船隻。兩翼南軍戰船似揮動的翅膀開始反擊。陳軍先鋒變後應,速速往對岸撤離,小部分留在包圍圈裏的戰船停止不及,直往岸上衝。待離城牆隻有十丈距離時,城上飛下巨石,將其砸得粉碎,南軍陣營發出震天歡呼。
    此一役雙方各有損失,傷亡相當,南軍卻贏得了首戰告捷的士氣!
    劉玨瞧著下麵的戰場,露出一絲疲倦,但瞬間工夫就隱去了。他打起精神笑道:“今晚將軍府設宴慶功!”
    眾將士喜氣洋洋,下得城樓,臨南百姓無不歡呼鼓舞,更有各處商行推了代表敲鑼打鼓送來酒肉犒軍。
    離酉時酒宴尚早,顧天翔安頓好水軍,衣未解甲趕到了將軍府。劉玨換了身暗青寬袍躺在榻上,兩個小廝正在給他捏腿揉手。顧天翔大大咧咧往椅上一坐,侍從趕緊上了熱手巾,他接過拭汗。侍從小心問道:“將軍可要解了甲歇息會兒?”
    顧天翔瞟了他一眼,身上的殺氣還未消退,侍從馬上閉上嘴退下。
    劉玨眼睛睜開一條縫,小廝遞過一杯茶,他接過喝了兩口,慢條斯理道:“心裏不舒服?”
    顧天翔沉聲問道:“你怎麼看?”
    “若是我,才不會笨得隻動水軍正麵攻城,若是這般就能成,陳國早幾十年就開戰了。忍了這麼久,突然來襲,他們總不至於笨得又來一次吧,我們可是以逸待勞。”
    顧天翔眼睛溫暖起來:“你還記得咱倆小時候的遊戲?”
    劉玨雙目一睜,瞪視著顧天翔:“過來給我揉膀子,酸死我了!”
    顧天翔一言不發站起來,劉玨嚇了一跳:“得,你一揉還不得給我揉廢了。”顧天翔走到劉玨身邊,劉玨驚跳起來,方才見顧天翔已躺在榻上對小廝道:“換茶,捏腿!我睡會兒,你自己安排去。”眼睛一閉似已睡著。
    劉玨哭笑不得,笑容已悄悄展開,精神抖擻地走出內堂。
    顧天翔閉著眼,思緒已飛到很多年前,他與劉玨擺子布陣玩鬧之時。當時他就是以這招吃了劉玨大半棋兵。直喊:“天翔高飛。讓你貿然進攻!”劉玨想了兩天再找上他時,卻破了他這招,分出一兵包抄後路,得意地道:“拖住你的腳,讓你在地上撲騰!”想到這裏,他麵部的線條已經柔和起來,真的睡了過去。
    常樂酒家眾人也很是高興,七夫人笑道:“若是臨南城這麼容易破,早幾十年就打起來了。”虎子脆生生地接話:“虎子大了也要做將軍!”
    眾人都笑了。
    “夫人啊,我看你們還是不要搬過去住了。有個萬一大家在一起還能互相照應。”張媽開口道。
    阿素歎了口氣。本來那天去江邊觀察,發現西山山崖看似險峻,卻並非刀削般無路可上下,本來計劃搬到那裏去,出了事說不定能偷偷下崖跑掉。如今戰事一起,雖然已經打退了陳國水軍,卻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第二場、第三場戰役。當初分開住是怕連累了張媽一家,如今卻是住在一起好有個照應了。於是他笑著道:“自然是與大家一起。”
    回到房中他卻睡不著,也不點燈驚擾七夫人和小玉,披上衣服坐著出神。眼前又晃動著劉玨擊鼓時的矯健身影。自那一刹那開始到離開,他的眼睛就再沒從城樓上劉玨的身上移開過。阿素覺得自己當時真的有崇拜英雄的感覺了,他莞爾一笑,以前還沒仔細想過劉玨是什麼樣的人呢。
    風城五公子裏太子俊朗,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氣;子離俊逸,臉上有不變的微笑,最具親和力,身上卻始終帶著一抹憂傷;成思悅少年成名,風流倜儻;顧天翔渾身散發著冷意,第一眼就覺得他像冰塊,嘴角扯出的笑也是淡淡的,話再多也改不了這個印象。
    而劉玨,初見時覺得他驕縱得很,報複心強,就是個放蕩不羈的紈絝子弟。他找轎夫顛得他吐,又死皮賴臉逼著他學彈《佩蘭》,在太子夜宴時他卻膽大妄為地站出來救他,雖然沒有直接衝撞太子,卻隱含著無論如何也要護他周全的氣勢。那一晚,他似重新認識了他,由著他騎著馬輕柔地護著他回相府。還有那次遇襲,他深情地對他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他當時都想沉溺在他懷裏。那一天,縱火燒掉浮橋的時候,他遠遠瞧見河對岸的他,離得那麼遠,他身上那股悲傷與憤怒仍傳遞了過來,讓他有不敢直視的感覺。再後來又聽說他平蕩山賊,整治南軍,雷厲風行……劉玨竟似千變萬化,讓他看不透摸不透。
    阿素迷糊地想到,這三年自己竟似還沒忘了他,慢慢地和衣睡著。
    雪初霽時的夜晚,月朗星稀。漢水靠臨南城的西山崖下突然冒出幾條黑影,看行動顯然都是高手,他們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山崖下,幾個起落竟已攀上了城牆。
    為首一人手一翻,一柄狹長短劍已經在手,身子貓一樣偷到了哨兵身後,輕輕一揮,便如切豆腐般結果了哨兵性命。劍身烏黑,刀鋒如紙般薄,可憐的士兵想驚呼時也出不了聲,他的氣管已被劃斷,連血都沒噴出就倒往地上。
    旁邊迅速躍上一人剝了哨兵的衣裳穿上,另一人將屍體拖到旁邊藏好,隻得片刻,城牆上便站上了一位新的哨兵。他們等了足足兩刻鍾見沒有動靜,才從牆那頭的岩石處放下條條飛索。
    漢水之中這才冒出人頭,穿著連身黑色水靠,疾如閃電般沿著飛索翻上了山崖。遠遠的城牆那頭,站崗的士兵朝這邊看來,山崖上的石頭樹影遮住了暗影的行動,他隻看到假扮的士兵標槍一樣挺立在月光下。
    不多時,有十來人從西山崖翻進了臨南城。為首的比畫了幾個奇怪的手勢,這十來人輕輕地從山頂開始往下潛入。遇著人家,不知他們使了什麼法子,竟連狗都沒有叫上一聲,他們便輕易地翻進民居,睡夢中的百姓全被點了睡穴,繼續陷入無知覺的夢裏,醒了也不會產生任何懷疑。
    西山上共有二十幾戶人家。來人做事甚是心細,順著山道往下,凡道旁人家全部這般處理。不多時他們竟無聲無息摸到了張媽的常樂酒家,為首之人伏在山坡上,看常樂酒家三重院落,四周無人家相依,背後便是山林,正適合人馬隱藏,他眼裏精芒閃動,輕輕打出手勢,手下黑影如蝙蝠般飄進了酒家。
    此時樹林裏有三個烏衣騎冥組死士奉了劉玨令正守衛著阿素。由於天寒,他們分別躍上了樹,各自選了舒服的位置躺靠著。值衛的一人耳朵一顫,眼睛微睜,驚奇地看到一群黑影飄進了酒家,瞧身手,怕是不在自己之下。他迅速判斷出敵強我弱,眼見黑影進了酒家,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得悄悄碰醒另外兩人。三人互相一望,長期的協作使他們已有默契,一人飛身出了樹林,往將軍府報訊,另兩人悄悄接近了酒家。
    黑影飄進院子的時候,阿素剛和衣躺下,迷迷糊糊還沒完全睡著。突然聽到門閂咯吱在響。阿素睜著迷離的眼隨意一瞟,窗紙上竟映出一個黑影,門閂在輕輕移動。他嚇得渾身冰涼,條件反射地就往床下翻了進去,又想不對,門閂著證明裏麵有人,被窩也是溫的,來人一定會發現他。阿素急切間不知如何是好,兩步爬出床底,縮在櫃子邊上,順手摸到一把剪燭花的剪子。
    ps:呼呼呼~~~要上班了,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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