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邊走邊看著四周古色古香的回廊樓閣想，寧國？未知的世界？對七夫人有敵意的眾夫人，那個一看就有點假道學的爹，兩個有點嬌縱卻一身好才藝的姐姐，又一場豪門恩怨！他該怎麼辦才好啊！看了眾多穿越文，他能像裏麵那些人一樣袖舞乾坤，玩轉世界嗎？會不會小小年紀就夭折了？會不會明天一覺醒來又回去了？程素素想，以前這個阿素怕是內向得很，不怎麼說話。內向就內向吧，正巧自己也是內向的性格，遇事也冷靜，沒有大叫大嚷泄露情況，否則連這個美貌娘都沒了，六歲還不得餓死？
    抬頭看了看七夫人，她臉色已恢複正常，似乎沒有覺察到阿素的不對勁。程素素想，既然莫名其妙來到這裏，冥冥中自有天意吧。還好阿素才六歲，要是再大點，難不成真要去假裝失了記憶？
    回去的路上，他開始慢慢打量四周，這家肯定是大戶人家，地盤挺大的。那個爹治家一定很嚴，遇著的仆從見了七夫人和他就行禮，頭埋得很低。
    到底是投身有錢人家好呢還是窮人家好？程素素想，還是有錢人家吧，古代的老百姓吃不飽穿不暖，苛捐雜稅一籮筐，要是遇上個惡霸地主，饑荒災年的，弄不好頭發上插根稻草就拉去賣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有錢人家雖說有陰謀有鬥爭，好歹自己也有一雙當官的父母，聽到的見到的明裏暗裏的官場爭鬥多了去了，應付起來也不算太困難。估計這些事哪朝哪代都差不多，鬥的是人心罷了。
    回到棠園，七夫人對著天井裏怒放的海棠歎了口氣。她叫張媽搬了張椅子，在回廊裏坐著，把程素素抱在懷裏幽幽道：“素兒，你對娘真好。你說話少，和娘一年到頭都說不上幾句話，也不願學詩文，一直以為你冷性子，沒想到娘的苦處你都記在了心裏。這家裏，娘隻得你一個親人，你爹他來不來都不打緊。隻是這詩文苦情傷心又帶著倔強，你六歲怎麼就能寫出這樣的詩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
    六歲孩子哪有這麼能幹，自己六歲的時候背詩都磕磕巴巴，還寫呢！程素素正想補救兩句，聽到七夫人聲音又轉為憤恨：“那幾個卻還是不放心，恨不得把我們娘倆趕出去，若真能出去……唉！老拿你不會琴棋書畫做文章。娘今天可真擔心那板子要落在你身上了，又無力護你。李家的女兒如果沒用，不能幫助你爹，還不如小玉來得值錢……也真是我的女兒，怎麼會不懂詩文呢！”
    程素素見七夫人並無絲毫懷疑，就懶得解釋。這時他已有些習慣七夫人的懷抱，香香的，軟軟的，像極了小時候媽媽的懷。她窩在七夫人懷裏開口問道：“能不能告訴素兒，要幫那個爹做什麼？李家的女兒為什麼一定要精於琴棋書畫？”
    話一出口程素素有些後悔，萬一七夫人平時早告訴給了阿素，這麼問她會不會驚詫。七夫人慢慢說道：“素兒，你還小，大一點娘再告訴你吧！”
    程素素著急，他急於想了解這是個什麼世界。他腦袋裏還混亂著，一起床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個小孩子，還見了相府亂七八糟的一堆人，提心吊膽了老半天，不說怎麼行？他聽到自己發出一個嬌嫩的聲音：“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啊，說不定以後阿素就改了性子，勤力學習，免得三月後被打板子！”說完又歎，這聲音，真不習慣！順手摸了摸，身上果然起了一層雞皮小粒子。
    七夫人歎了口氣說：“李家為得一個兒子，先後娶了七個，沒想到娘最後進門，還是生了個女兒。你爹是寧國右相，眼見無後，就想把三個女兒嫁入王室豪門，以鞏固權勢。他怎能不嚴厲苛求女兒？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女兒攀龍附鳳上了。大夫人出身顯赫，如若不是沒有生養，哪會容得老爺一娶再娶，娘，不過是李家娶來生養的工具而已。”
    七夫人低頭對程箐溫柔一笑：“娘倒是沒有希望素兒出人頭地，就怕你不長進惹怒了你爹，連求溫飽都不得。你與娘幼時的性子相像，任性倔強得很，又調皮，老是為難張媽和小玉，功課總不放在心上。娘不忍責備你，可是素兒啊，這世道總是女子吃虧，你要是不嫁個好人家，以後苦日子就長了。”說著竟流下兩行清淚。
    程素素有些驚疑，為難著，還是問出了口：“可是，素兒不是男兒身嗎？為何。。。。。。”話沒說完便被七夫人捂住嘴。
    “素兒，莫說、莫說了，被人聽到就壞事了，娘親說是那樣說，其實、事實不盡然啊，你還小，現在隻要記得不要跟別人說你是男兒身就成，知道嗎，素兒！”
    程素素看著七夫人玉般的臉上一片愁容，滿是驚慌，心知有隱情，但、也知七夫人是為自己好，兩人的命運從此連在了一起。他看看自己小小的身體，莫名其妙就穿越了時空，靈魂附體，架空曆史，他本來是好好的一個大一學生，家裏環境優越，以後前途光明，現在一切都是未知。聽到七夫人說女子在這裏總是吃虧，難道自己以後都要這樣扮女子。
    “娘親，你還是和素兒說了吧，知道總比不知道強啊，那樣素兒會懂事些的。”滿臉的堅毅。
    七夫人緊緊摟住他歎道：“素兒啊，為什麼這般命苦要做李家的孩子啊！唉。。。素兒可記住，千萬別跟別人說自己是男兒身，你爹也隻道你是女兒身，若被他知道你是男兒身，就會被他獻給皇上，做藥引了”七夫人緊緊摟住程素素，像是怕他消失似的。
    為什麼？
    七夫人撫著程素素的臉，歎道“娘親就和你說了吧，省得你不小心說出來。皇上前年納了一個妃子，那妃子得了個怪病，任憑皇上用盡名貴藥材，卻也是無用，正巧那時一位聲稱百事無常的江湖郎中說是可以治得那妃子的病症，即日之後皇上便派人搜尋臘月十五酉時出生的孩子，且需是男兒之身，不可超過十歲，何人尋到請進宮中送黃金萬兩和凡間沒有的珍貴藥材，而如今，人人都為這利益到處搜尋這孩子。”
    程素素疑惑了，這不是好事嗎，可是有黃金萬兩的啊，足夠窮人家揮霍一輩子了。
    七夫人歎著，接著道“素兒畢竟小啊，這哪是什麼好事，這消息下來後，娘便讓人打聽了，也是娘親多疑救了你，其實搜尋這臘月十五酉時出生的孩子是為了製作藥引，為救那新納的妃子竟要迫害一個孩子，唉。。。。。。”
    “為什麼非要這臘月十五酉時出生的孩子呢？’
    “因為這孩子是陰時陰曆出生的又是正午太陽落下之時，他身體裏便有一種解毒又可延長生命的藥物，隻要人心髒還在，不論那人成什麼樣子都可以救活，隻是代價慘重，救人者是以命換命。”說完緊緊地摟住程素素。
    原來、不知道是幸抑或不幸，穿越一次竟是得了個這麼寶貝的身體啊，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寶了，程素素隻覺得是幸運了，有些得意。自己可以救人了，而且還是要看自己的意願。“那，娘親，那藥引什麼啊。”他覺得自己做次好人也許可以給他們一些。隻是待七夫人說出時他呆了，他的、血，竟是解藥，可救人的寶貝，不要、不要給那皇帝了，因為娘親說那人要全部的，那他怎麼辦？
    程素素緊緊地摟住七夫人，顫道“娘親，素兒保證肯定不和任何人說這件事的，打死素兒也不說，素兒害怕。”當小孩就是好啊，說句話再加上一些表現就那麼惹人憐愛了。
    七夫人愛憐地看著才六歲的兒子。隻道是他真的害怕了，雖然覺得和一個小兒說這些不一定聽得懂，但、看阿素真的害怕了，也覺得有些放心了。“素兒乖，別怕。”
    七夫人感覺很無力，不知道該怎麼保護著唯一的小兒子，隻能這樣緊緊地抱著，祈求著他的身份別被人看穿就好。
    怔怔瞧了阿素許久，她喚過張媽和小玉，柔聲說：“小姐還不懂事，你們遷就一下她，她不是涼薄的孩子，任性了些罷了。”
    張媽小玉紅了眼答道：“夫人有大恩於我們，我們必會對小姐盡心盡力。”
    七夫人把懷裏的程素素交與張媽送回屋裏。自己一個人定定地瞧著海棠出神，想起阿素在季試上念的那首詩，眼淚又簌簌落下。
    程素素一覺睡醒，忙低頭看自己，還是小小的身體。周圍清寂無聲，沒有汽車開過馬路的聲音，沒有人聲，仿佛整個世界隻剩自己一人。眼睛一紅，淚水洶湧而出，月光照進屋子裏，越發的冷清。程素素想，難道自己就隻能留在這裏，頂著那個阿素的身體在這個世界慢慢長大，然後呢，還要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這身份，了此一生？不由得有些害怕，卻也莫可奈何，隻有過一天算一天了，初到異世，其實也算很新鮮吧，反正現在還小，等大了，身子實在掩不住了在說吧，到時就說發育不好總行了吧，他想，沒那個女子會說自己發育不好吧，女子都想身材好看，他算個異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