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醉夢醒人歸去 第十八章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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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碧二十三年十月初九,乃是一個黃道吉日,宜出嫁喪娶出行。太子奉旨前往丞相府接回娘家探親的太子妃王書瑜回太子府。
王夫人和王書瑜眼淚漣漣,難舍難分。終是在太子的不耐之下踏上馬車,起駕回府。
回到太子府,王書瑜滿心歡喜地等著太子說讓自己搬到香菸閣,那個太子妃的閣樓。不想太子竟連半句話也無,連對自己病了幾日的安慰也沒有。王書瑜噙著眼淚萬分委屈地望著太子頭也不回的背影,卻也無計可施,隻得帶了小琴,回了在太子府唯一屬於自己的沁香閣。看來殿下雖然承認了自己太子妃,可多半是爹給太子施了壓,才有的結果,那麼自己又該怎麼做呢?我都已經是太子妃了,難道姐姐還不放手嗎?難道真的如娘所說,姐姐不顧戀和我的姐妹情,自始自終都為了成為太子妃嗎?
小琴看著眼前愁眉不展的王書瑜,試探地問:“小姐,您怎麼了?有什麼難題嗎?”
王書瑜不自禁地說:“殿下不愛我,小琴,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小琴一聽,自信地說:“小姐,殿下怎麼會不愛您呢?現在隻是殿下沒有發現您的好,所以還被二小姐迷著,等殿下發現您的好時,二小姐還能迷著殿下?所以啊,現在小姐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殿下發現您的好。”
王書瑜聽了,不禁眼前一亮,可瞬間又蔫了:“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殿下都不見我,我怎麼能讓殿下發現我的好呢?”
小琴微微一笑,說道:“小姐,殿下不見您,您可以去見殿下啊。比如為殿下送飯,燉湯,端茶送水,都可以見到殿下的。”
王書瑜一聽,是啊,殿下不見自己,自己可以去見殿下啊!對,說做就做,現在正是要午膳的時候,現在就去……
來到廚房,正碰見端著太子膳食的丫鬟,王書瑜忙讓小琴和身旁跟隨的丫鬟接過,帶著分貴氣道:“好了,今後殿下的膳食就由本宮為殿下送去。今後,殿下的膳食快好了,就著人來請本宮。”說罷,不理會那些並未對自己行禮的丫鬟宮人,快步離開。
帶來到殿下所在的書房,王書瑜停下腳步,整了整自己的衣裙和鬢角,待小琴確認無不妥之後才輕巧房門,細聲溫柔地問道:“殿下,您的午膳已經好了,臣妾為您端來了,您是在書房用還是飯廳用呢?”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為了不給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聽從了小琴的話,不私自為殿下做主,待詢問殿下的意思後,再行決定。
書房內的太子先是在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隨即又詫異地向李總管一瞄。
李總管忙回道:“殿下,不是奴才。奴才可是吩咐下人一切照舊的。怕是太子妃……”說到這裏,李總管偷偷瞄了瞄太子的臉色,見沒有不愉之色,這才接著道:“怕是太子妃自己從下人手裏攬過來的。”
王書瑜在門外候了半晌,不見絲毫動靜,忐忑不安地正準備再大點聲,就聽見房內太子的聲音:“送去飯廳,等會兒本宮就去用膳。”說罷,房內又是一片寂靜。王書瑜一聽,忙帶著丫鬟們端著菜在飯廳的餐桌上仔仔細細地擺好,靜靜地候著。
小琴一見,忙偷偷示意王書瑜把自己的也擺上,正好陪殿下用餐。
王書瑜一想,也是,這樣就可以多陪陪殿下,也可以讓殿下多了解了解自己,便默許了。
在王書瑜等得幾乎要罵娘的時候,沈墨夜終於姍姍遲來。待見到在餐桌旁立著的王書瑜時不禁一愣,再見到桌上擺著的兩副碗筷時,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瞬間即斂去,掩飾得很好,沒有讓王書瑜察覺。走到主位,徑直坐下,也不招呼王書瑜坐下,自己執筷吃了起來。
王書瑜見到這幅場景,委屈得直掉眼淚,哽咽著埋怨道:“殿下……”
沈墨夜停了停,卻終是什麼也沒說,依舊如故。
王書瑜不禁一跺腳,擦著眼淚轉身跑回房,坐在床上,抱著棉被大哭。
見到王書瑜這幅摸樣,沈墨夜不禁暗暗思量,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可以想到自己和菸兒,自是千般滋味在心頭,也就不覺著過分,反而覺得是自己太善良了,應該再狠一點。隻有這樣,才能回報王丞相他們上一輩人加諸在自己和菸兒身上的這番永世難滅的痛!
小琴埋怨地望了將王書瑜當做透明人的太子,追著王書瑜回了沁香閣,輕輕關上房門,邊思量怎麼安慰王書瑜,邊走到床邊,可還是沒能想好安慰之詞,隻好想到什麼說什麼:“小姐,您別哭了,哭壞了眼睛,太子殿下就更不會喜歡了……”
王書瑜哽咽著回道:“殿下本來就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你都看見殿下是怎麼對我的,我也有心啊,為什麼殿下就是看不到?這樣的殿下我又何必去討好……”
小琴聽了先是一愣,接著才反應過來,繼續勸慰道:“小姐,您別灰心啊,這才一個晌午的功夫,殿下怎麼能發現您的好呢?您看,今日殿下不是和您說了一句話了嗎?”
王書瑜委屈的嚷嚷道:“那又不是專門對我說的,任何一個丫鬟,殿下也會說那一句的!”
小琴再接再厲:“小姐,您看,現在您已經攬下了殿下的午膳,將殿下對丫鬟的話攬在了自己身上,您若繼續下去,等殿下所有對丫鬟說的話都說給您聽了,殿下還有什麼您不了解的,到那時,您怕是終日都陪在殿下身邊,還怕殿下不了解您,還怕殿下不喜歡您?”
王書瑜終於從棉被中抬起如兔子般的紅眼睛,可憐地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小琴,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嗎?我真的能做到嗎?殿下真的……會喜歡我嗎?”
小琴重重地點了點頭:“是,小姐您肯定能做到!”
聽著小琴的鼓勵,王書瑜頓時覺得渾身充滿鬥誌,對,我不能放棄,我要讓殿下每日的衣食住行都有我的影子,我一定會讓殿下喜歡上我,愛上我,依賴我!擦幹眼淚,快步跑到梳妝台前,拿起鏡子一看,整整一雙白兔眼睛,忙放下鏡子,拉著小琴問:“怎麼辦,我的眼睛這麼紅,還怎麼見殿下啊?”
小琴忙歪著俏臉安慰道:“小姐,沒事的,您放心,等會兒拿冷水衝一衝就會好很多。奴婢保證會還您一雙漂漂亮亮的眼睛。”說罷,忙撫著王書瑜坐下,“現在啊,小姐您就先坐下歇息會兒,奴婢這就去給您打水去。”說完,端著銅盆出了門,還細心地為王書瑜關上房門。
待用水衝了衝眼睛,確實沒那麼紅了,反而是微微泛著點點的紅,趁得那雙平日就水靈的雙眼更是如噙著淚一般惹人憐愛。
小琴不禁調侃道:“小姐,您看,這麼楚楚可憐的雙眼,殿下肯定會看得入迷的。”說罷,還拿起鏡子,端著讓王書瑜自己看。
確實更加楚楚可憐了,隻希望自己希望能憐愛自己的那個人能看入眼,隨了自己的心願該多好……
天色漸暗,王書瑜又帶著小琴來到廚房,攬下了為太子端膳食的活,隻為了能多見殿下一麵,能多聽聽殿下的聲音……
照樣是來到書房,照樣是午膳時的回答,照樣的將王書瑜當做透明人。隻是在看到王書瑜淚眼汪汪時,稍稍頓了頓。
隻是這次,王書瑜沒有跑開,隻是心中痛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割,眼淚也在眼中轉了好幾圈,終究是沒忍住,掉了下來,在地上暈染開一片水漬……
沈墨夜看著這樣的王書瑜,想要出聲,終究是忍住了,就這樣吧……
幾日這般的生活過去,原本以為王書瑜會堅持不下來的沈墨夜,被王書瑜的堅持打敗了,終日都希望能有誰來太子府把自己拉出深淵,卻沒有誰能來解救這個方新婚的太子。
王書瑜一日日的堅持,一日日的挫敗,鬥誌一天天被磨滅,就連小琴的鼓勵也補充不了散去的鬥誌。
又是透明的一天,等到殿下離開,王書瑜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著碗筷一點一點地吃著方才殿下夾過的幾盤菜,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嘴角,滲入嘴裏,帶著苦澀的味道,滲入了心底,流入了碗裏,在碗底彙成了明晃晃的一層,映著搖曳的燭光,搖曳到了心間……雖然說過要堅持,可是,真的好痛,好痛,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幾天,還能堅持到哪裏,能不能堅持到殿下喜歡上自己的一天,能不能堅持到殿下愛上自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