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坐在凳子上看著李嬸給自己上妝，她靈活的雙手不斷擺動著先是臉部然後是頭部，所謂‘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先是在我臉上貼片子然後是梳頭別好發髻再拿出閃著水鑽銀光的珠子頭花別上，再配上那身華而不豔的衣服真的讓淩雨辰不禁一陣鬱悶，自己明明是男子但是卻要扮女子想起就惡寒。
    宴會已經開始淩雨辰他們的節目聽說是排在後麵，所以就在舞台對麵的休息場地觀看，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可以看到整個王府都燈光璀璨亮得如白天，而設宴的院子裏擺滿了坐席一看很多人就知道是朝廷大官，而王爺正坐在正座，他旁邊坐在一名打扮端正長相清麗的女子應該就是今晚的主角清王妃了，而她的下側則坐著一個眼熟的絕色女子仔細一看原來是紫衣，她打扮得雍容華貴隻是臉上還隱隱浮著一個憂愁，看來她的日子也沒有想象中的好吧，不過這也不關自己的事，收回眼光專心地看著上麵的表演。
    所謂的表演也是歌舞樂器那些，不過淩雨辰卻很享受因為那些女子跳得真好看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特別是其中的一段獨舞那舞的女子不僅絕美而且舞也讓人驚鴻一瞥，就連王爺都拍手叫絕，還有一個雜技也吸引了眾人的眼球，看到好的節目王爺還會親自打賞，當然還有一些大官的子女的獻藝，淩雨辰撇撇嘴這不過是變態的相親看上了人家的權位麼，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皇權裏的錯綜複雜都不是自己能想明白的。
    這時管事走了上來後麵還跟著下午的小廝，管事看著所有人說：“大家快點準備，這個節目完就到我們了，可不能耽誤了王爺他們的雅興。”眾人一聽一陣忙活整理好東西便走向後台準備，李嬸走過來拉起淩雨辰整了整妝容還有衣服才放他走。
    隨著眾人來到舞台的後麵，前麵的節目已經謝幕，輕踮起腳看了一眼台下這個角度看得更清楚下麵密密麻麻的一片，淩雨辰不由一陣緊張腦袋一片空白，這時台上的奏樂聲已經響起，淩雨辰的腳步卻邁不出去。
    此時管事也發現了淩雨辰的異樣忙著急地走過來：“小辰外麵的器樂都奏了這麼久了，你為什麼還不上台？”
    猛深吸一口氣淩雨辰想起以前自己小時候小學的時候，有一年被選代替學校參加合唱比賽，那時他記得自己緊張老師說過就把下麵的人都看成是一個個南瓜，那樣子你就不會怕了，輕輕拂一下長袖輕起雲步掀開簾子向台上走去，微微吸一口氣張開了嘴。
    慢慢地淩雨辰的緊張恐懼已消失，全身心都沉浸在杜麗娘和柳夢梅的真摯愛情當中，為愛勇敢地和封建風俗抗爭到底終和心愛之人長相守。
    台下的人都看著那嬌麗的身影出來，開口圓潤柔和時而嬌羞時而惆悵，加上舞動飄飛的彩衣，眉頭轉眼間柔情似水勾人心魂，一抬手一移動間風華絕代。當最後的一句詞唱完台下的人看著台上緊擁的兩人不禁想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隻是台上的人仿佛聽不到等樂聲一停就轉身消失在了台上，徒留一個讓人遐想的背影，隻是從此杜麗娘和柳夢梅兩人的愛情故事傳播了大街小巷。
    把所有的歡呼聲都拋到腦後，淩雨辰忙走回後台，管事一看到他們就滿臉笑容地走上來：“沈煬小辰好樣的，你看台下人的反應這麼熱烈，經過今晚你們二人一定可以大紅，以後劇團就靠你們兩人多多抬舉了。”
    疲倦地點點頭，淩雨辰就拉著李嬸回到休息的地方讓她幫忙卸下妝換回便服，剛才在台上有幾次自己由於緊張差點忘詞都是沈煬他們幫忙圓場的，還好眾人第一次聽這出戲所以看不出自己漏戲，知道演到中場自己才漸漸進入狀態，現在回想台上的一切都恍如一夢。
    坐在凳子上看著李嬸興奮地眼神隻微微笑了一下就開始發呆，從剛才的表演來看他突然感到一種恐懼，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當時就不應該答應練戲，現在好像自己從此走向了一個未知的未來，命運的齒輪已不由他。
    正想著入神房門被人推開了，轉頭一看是管事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一看到淩雨辰忙說：“小辰，快點起來跟我出去，王爺親自賞賜給你留了上席，所有人都等著見你呢。”
    啊，淩雨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按理說這個社會這麼注重身份貴賤怎麼突然會讓自己和他們同桌共飲呢，這在他們看來不是自損身份麼。
    也不等淩雨辰答應管事就一把拖著淩雨辰走了出去，一路上淩雨辰還處於渾渾噩噩之中隻好像自己越走前麵越多人，不時會感受到有很多驚疑的眼光，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了宴席當中，旁邊坐著的正是沈煬，此時他正低著頭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獨酌。
    向前看去就看到很多陌生的人的眼光投向自己，臉上的表情更是各異，忙收回眼光抬頭向上麵望去發現上麵坐著的正是一臉悠閑地清王還有端莊地笑著的王妃，下麵的就是一群王府家眷，此時所有人的眼光也都看向自己，懷疑和失望並存。
    微垂下眼眸拿起眼前精美的瓶子為自己倒了一杯拿起來放在嘴邊，輕輕揚起一抹微笑看了世人的眼光都不免世俗，也許想著自己長得絕色現在看到這麼平凡的一張臉希望了吧，張口揚起脖子喝了一口，液體剛進喉嚨就感到一股熱氣直衝上腦，一時反應不過來猛咳了起來，想不到這裏的酒這麼烈，自己一直都不擅長喝酒，剛才一陣失魂就忘記了，現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來人，幫淩公子換回花茶，想必淩公子年幼不喜好酒，倒是本王疏忽了。”這時傳來清王的聲音。
    接著就看到眼前一人走過來拿走了眼前的瓶子換成另一精美的壺，淡淡的熱氣飄來陣陣清香。
    止住咳嗽淩雨辰臉上一陣尷尬微微向上麵俯了俯身：“是雨辰失禮了，還望王爺見諒。”然後倒了一杯茶水衝淡口中的酒味，清新的味道讓淩雨辰混沌的精神有了絲絲的清明，看來是剛才的表演用盡了自己的力氣。
    “淩公子剛才的表演可算是驚世絕倫，一登台就有如此驚豔的表現以後肯定不凡。”地麵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去正對上一雙淩厲的眼神，隻是那人長著一方正臉看上去剛正不訶，全身散發著一股正氣，微微對那人行了一個禮：“大人誇獎了，雨辰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那人點點頭：“成不驕待人有禮且不卑不亢，淩公子日後必定能成番事業而不會拘束於世俗的觀念。”
    微微一震，掛上一抹微笑：“承蒙大人貴言。”然後又低頭看著手中的茶，對周圍的聲音恍若未聞，隻想著這宴會快點結束。
    第二天剛起床就看到了桌子上擺著一大堆盒子，而管事正坐在桌子旁邊，看著淩雨辰坐起來忙笑道：“小辰，你終於醒了，可是錯過了早飯的時間。”
    抬頭看看門外，疑惑地看著桌上的東西：“那些是什麼？”
    微微一笑：“這些都是昨天王爺賞賜的，今天還專門派人送了過來，這次的表演可是讓戲團爭足了麵子。”
    “哦。”走下床整理好衣服走到桌子旁坐下，看著管事：“不知管事今天來找雨辰有什麼事嗎？”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是休息如果沒有事是不會無緣無故跑過來找自己的，單純聊天更是不可能的。
    眼神一轉，管事斟酌了一會開口道：“小辰的契約還有幾個月就滿期了吧？”微微點了點頭。
    “我隻是想和小辰商量一下，把你的契約還給你從此你就是自由身，隻是我想以重金聘請你在我們劇團唱戲，不知道小辰意下如何？”
    微微一愣：“管事你也知道唱戲並不是我真正想做的，那時也隻是形勢所逼。”
    “這我知道，隻是這塵世中想要有一立足之地談何容易，而且我給的報酬絕對不差，並且這樣你就可以接你的家人一起過來住，還能為你弟妹提供一個好的讀書機會。”說完眼直勾勾盯著淩雨辰等待著他的回答。
    聽完淩雨辰就沉入了沉思，自己也並無動心，這幾年自己都有和家人有書信來往，從信中知道二弟他們都有上學隻是由於家中農務繁重很多時候都不能按時去上學，回到家後就幫忙幹活，雖然信中看到他們很滿足這種生活但是淩雨辰還是可以想象出那種艱辛，而且娘還多次在心中提到是多麼想念自己，如今自己有能力接他們出來至少可以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等以後自己有錢了就開間店子平淡地過日子也不至於餓死。如此一想淩雨辰就抬頭點點頭：“好的，那我家人就麻煩管事幫忙接過來了，到時候我再安置他們。”
    臉上一喜，管事忙點頭：“放心這些都包在我身上，小辰你隻要好好唱戲就好。還有這是契約。”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張陳舊的紙張，接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當初簽的契約，輕輕疊好：“那就多謝管事了。”
    直到眼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口，淩雨辰才慢慢站起來走到火盤前點起頭慢慢點燃了那張紙，久久凝視著那跳躍的火光心緒一片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