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接下來的幾天淩雨辰等人都是無所事事的，因為關於婚禮的事都由王府那邊一手包辦，戲團裏的人也樂得清閑。
    午飯後淩雨辰偷偷坐在院子的樹後，手裏捧著剛才出去買的炒栗子，香香的已經不知道什麼多久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了，多虧了這次王府的賞錢淩雨辰才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想起古人的婚禮淩雨辰不由一陣讚歎，還記得昨天偶然在前院的時候看到了王府的聘禮，大大小小的箱子擺了一屋子，惹到劇團裏麵其他姑娘一陣豔羨。不過聽說這次紫衣並不是正妃隻是個側妃，不過聽他們說的像紫衣這樣的出身能做個側妃已經是莫大的恩寵了。
    每次聽到這個淩雨辰都不得不感歎這裏的人的夫權意識，這裏有錢有勢的男人都是老婆男寵一大堆，而那些出身低下的加進了豪門當個什麼妾在他們看來都已經是幸運，但淩雨辰看來卻是生活又摧殘了一個年輕的生命，一個人的心永遠都不可能分成很多份，等待他們的也許是空守閨房或者不甘寂寞由一個單純少女變成一個心機毒辣之人。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淩雨辰的愛情觀都沒有任何改變，弱水三千隻取一瓢足以，遇到心愛的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說到心愛之人淩雨辰臉上不由泛起一抹紅暈，腦海裏不自覺浮起一個俏麗的麵孔。前世的淩雨辰由於讀書的原因缺乏交際所以情感方麵還是一片空白，加上也沒有遇到特別喜歡的女孩子也就在身邊的人都成雙成對的氛圍下獨自一人過了讀書時代，畢業後工作剛開始起步所以也還沒有來得及遇到合適的人。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讓自己心跳加快的人，淩雨辰一邊興奮一邊又是擔心不知道對方的意願如何，而且自己現在還小而且沒有足夠的錢為家庭基礎，現在幻想的一切都隻不過是幻想。
    淩雨辰想的這人是劇團裏麵李師傅的女兒小君，小君從小就跟著她爹唱戲現在已經是名了不起的青衣了。她私底下和淩雨辰的關係很好，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是有一次淩雨辰坐在廚房的角落了睡著了，神態實在不是怎麼美觀結果讓進來廚房找東西吃的小君看到了，那時他一醒來就看到了正在笑不可仰的小君，那彎彎的柳葉眉和兩頰可愛的酒窩讓淩雨辰不覺滿臉通紅，而少女清麗的容易從此牢牢印在了他心上。
    從那次開始，他和小君開始慢慢熟絡了起來到現在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但是淩雨辰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經不是朋友的單純，不過他還是深深地埋在心底想等著適當的時候再向小君表白。
    突然手中一輕手裏的栗子就讓伸過來的手拿了走，一驚抬頭就看到了自己日思夢想的嬌麗麵容，來人正是小君此時她正拿起一個栗子，圓圓的眼睛帶著笑意看了淩雨辰一眼，微怒道：“我說呢怎麼一整天不見人，原來是偷偷躲在這裏吃東西了，這回讓我給逮著了吧。”
    淩雨辰臉上微紅，心跳突然加快，一陣結巴：“我…我沒有，隻是沒事幹剛剛出去買的，你要你就拿去。”
    小君聽完立刻眉開眼笑，樂道：“我諒你也沒有這個膽，逗你的呢，傻瓜。”
    淩雨辰臉紅得更厲害，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傻笑。
    看到淩雨辰的窘樣小君笑得更歡，過了一會終於止住了笑意，把栗子塞回淩雨辰的懷中，低聲道：“差點忘了正事，我爹還有管事他們找你，現在好像在廳裏候著呢，你快點過去。”
    微微一愣疑惑地問：“啊，找我，你知道是有什麼事嘛？”
    小君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我爹沒有說，不過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沒事有我擔著呢，以你的性子也不會惹上什麼事來。”說完就一把拖起地上的淩雨辰朝大廳走去。
    感覺著手中溫軟的手淩雨辰不禁浮起一股幸福感，想著要是能一輩子都這樣那該多好。
    不過想歸想，現實總是殘酷的，從後院到大廳也不過是一會的工夫。來到大廳不覺一愣，不僅是管事還有團裏的幾位師傅甚至自己很少見的沈煬都在，而柳青此時也站在那裏正一臉神秘地看著自己，心中疑惑更盛。
    站在那裏淩雨辰輕輕行了個禮，抬頭問道：“管事各位師傅，聽說你們找雨辰，隻是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那幾位師傅上下打量了一下淩雨辰然後李師傅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柳青：“你說的就是他嗎？”柳青點點頭應了一聲。
    其中的朱師傅用手摸了摸那發白的胡子，躊躇了一會開口道：“身段還可以，隻是不知道唱功怎麼樣。”其他幾人皆是一陣附和。
    淩雨辰聽到突然心中一陣大駭，隱隱知道了接下來的事，不過管事他們都還沒有明說自己也不好問出口。
    管事一直都在盯著淩雨辰，拿起旁邊的茶悠閑地喝了一口，醞釀了一下開口：“小辰相信你也知道紫衣姑娘要嫁人的事情了吧。”
    點點頭答道：“知道。”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銀屏人忒看的這韶光濺!”這時旁邊的李師傅突然念出了這段詞，淩雨辰一驚這不是《牡丹亭》裏麵的麼，他們如何會這劇本！
    “聽柳青說這是一次偶然機會聽你唱的，詞倒不錯而且沒有聽過，可是從哪裏來的？”管事再度開口，語氣裏充滿懷疑。
    咬咬牙，淩雨辰低聲道：“這是我小時候在家鄉裏遇到的一個落魄的人交予我的，我那時隻覺得好玩並不知道那些是戲劇，所以就有空就跟著他背然後每天偷偷拿點食物給他。”
    淩雨辰隻記得自己有一次在路上看到了滿山的山花爭豔但是山下卻是荒涼廢棄的村莊，一時興起想起了這段就唱了出來沒想到讓柳青聽了去。在自己未來到這個世界前小寒他們的社團也正在排這出戲，回家的時候常常拖著他演杜麗娘和他對戲，而且他們發現淩雨辰唱功不行但是唱戲卻有著天賦，因此第一次之後小寒就經常拉著淩雨辰一起練習，還和家人一起遊說讓他轉行去唱戲，不過淩雨辰實在是興趣不在於此也就作罷。
    “哦？是這樣嗎？”管事一臉不確信，淩厲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
    淩雨辰猛點了點頭，眼睛亮亮的拚命壓住心底的恐慌。
    收回眼光看了一眼其他人：“我想也是這樣，那你現在能不能唱一下剛才那段？”
    微低下頭淩雨辰想了一會還是開口道：“管事，當初雨辰簽的可是小廝，而且我也不想唱戲。”
    “紫衣一走我們也要培養人出來，隻不過不能那麼快，如果你可以的話可以幫我們頂一陣，當然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如果你答應我可以讓你的契約縮短兩年，而且我們還要花一年多的時間培養你你行了才能讓你登台，等到那時候你也隻需要幫我們唱一年左右，到時候你就是自由身了，你想怎樣也是你的自由。”
     淩雨辰心中一陣心動，這樣子自己就能減掉兩年可以早點恢複自由，也隻不過是唱唱戲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想了一會抬頭：“管事可是說那是留去都由我？”
    “那是自然，你想走想留都隨你，畢竟男子總比不上女子。你盡管唱一唱我們要看看真的行不行？”
    躊躇了一會，淩雨辰輕輕開了口，循著腦中的記憶走入那神聖的世界，眾人皆是一愣，耳邊的聲音圓潤婉轉就連紫衣也不能與之相比，眼前那明明平凡的麵孔也突然變成那嬌媚傾城的女子，一字一句間皆讓人沉醉，隨著那起伏的音調沉浮，直到淩雨辰唱完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耳邊的聲音驟止眾人慢慢回過神來，眼裏不免露出一抹驚喜之色，管事輕輕咳了一聲，抬頭看著淩雨辰：“聽起來還好，你還記不記得那些劇本？”
    “應該可以，我盡力。隻是我隻是了解唱的方麵至於其他的基本功什麼都不會。”
    “那好，你回去好好想想那些劇本，我不會虧待你的。至於基本功這些師傅他們會好好教你的，你到時用心學就好了。”
    整個屋子鬧哄哄的到處都充滿喜慶的氣息，門前人來人往鞭炮聲不斷，今天是紫衣出嫁的日子，所有人臉上都笑得燦爛，站在人群中淩雨辰卻是一臉凝重隻能勉強扯出一兩個笑容，自從那天答應了管事他們的要求後自己馬上就後悔了，自己真不應該這麼隨意就踏入戲曲這個行當。
    還記得那天自己走出來小君就一臉驚喜地跑過來衝著自己大喊：“小辰真想不到你能唱得這麼好，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不僅由聲還有神，剛才連我都迷住了還以為你是個大美人呢。”
    被心愛的人誇自是開心，隻是一想到以後未知的日子淩雨辰就一臉愁苦，這時旁邊的柳青走了上來，拍拍他的背：“是在擔心唱不好麼，放心還有我們呢？”
    淩雨辰聽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這個人自己現在就不會落入這麼尷尬的境地了，雖然自己對戲子沒有偏見但是以自己的性格並不一定適合這個。
    似乎沒有看出淩雨辰的怒意，柳青還是一臉開心地自言自語到：“太好了，以後小辰就可以和我們一起訓練啦，以小辰的條件以後唱的戲一定很好聽。”
    小君忙在一旁附和點頭，深吸一口氣淩雨辰強迫讓自己平靜下來。既然事情已經這樣子了，與其在這裏哀怨倒不如樂觀麵對也許這就是自己的人聲際遇呢，不過說實話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也許是自己太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