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之前看到爹娘和身邊的人的反應，淩雨辰就意識到這個世界裏戲子的地位很低，但卻是達官權貴所追捧的娛樂節目，無論是壽辰還是喜宴戲曲都是必不可少的項目，不過也能想象這個年代的娛樂節目本來就少，除了戲曲也不外乎是舞蹈琴藝。
    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淩雨辰才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個戲劇團居然是中元王朝數一數二的大戲團，無論到了哪裏都會得到各地貴族的追捧，除了休息的時間演出幾乎排得不剩一絲空隙，但戲團從不會在一個地方長久安定下來，都隻是在一個地方呆一個月左右就起程去另一個地方，雖然總感覺一直都在勞碌但能見識到很多不同地方的風俗民情，這也讓淩雨辰經常在旅途中充滿著熱情。
    戲團每天除了演出就是排練，看著同住的那些小孩子每天起早摸黑，經常一身汗或者氣喘籲籲地跑來吃飯然後又接著訓練，在房間裏互相打鬧的時候也能明顯看到他們身上的淤青，眼中的時候還會擦破皮流血。
    記得有一次柳青就是頂著浮腫的半邊臉一拐一拐地走回房間，淩雨辰看了忙放下手中的紙牌跑過去，擔憂地看著他然後扶他坐下來，他隻是無所謂的擺擺手嘴裏說道：“不用這麼嬌貴，隻不過是一點小傷。”隻是嘴唇一動扯到傷口疼到他一陣齜牙咧嘴。
    淩雨辰忙叫他不要亂說話，匆匆跑過去廚房裏向劉嬸要了一隻熟雞蛋用布包著在臉上敷。
    一邊敷一邊問柳青怎麼弄傷的，他隻是說了一句自己不小心弄的，但那明顯看起來不是自己摔的，不過既然他不肯說淩雨辰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隻是手上的力度不由地加了幾分，又疼得柳青一陣大叫。
    第二天淩雨辰向其他人打聽才知道柳青是因為在訓練的時候動作不標準被師傅罰去倒立，結果還沒有到規定的時間他就掉了下來，師傅以為他是故意逃避懲罰一怒之下就打了他幾掌。不過看柳青第二天又嘻嘻哈哈毫不在乎的樣子這些懲罰是經常發生的了。
    有時候淩雨辰在廚房了幫忙幹完活後，劉嬸就會讓他出去玩玩很多時候他都會偷偷跑去看劇團裏麵的人的訓練，看到那些平時在房間裏麵和自己打打鬧鬧的孩子在那裏認真地劈腿、練唱，因為要配合不同的角色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姿態。
    看著他們的樣子淩雨辰知道每個人都是在努力地生活，朝著自己的生命軌道前進，隻是當他們犯錯做得不好的時候就會被罰跪挨打，但這就是生活即使在旁邊看到膽戰心驚的淩雨辰也無奈隻能在事後偷偷問劉嬸拿點便宜的傷藥給他們。
    與他們相比淩雨辰的生活還算滋潤，雖然每天都是重複著一樣的事情但卻是淩雨辰最喜歡的，每天跟著劉嬸身邊幫忙準備三餐的食物，廚房裏麵都是和劉嬸年紀相當的人隻有淩雨辰一個小孩，所以他們都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疼著淩雨辰，很多活都不會給淩雨辰幹還經常偷偷把各種好吃的東西先塞給他吃，即使他動作不夠快他們也不會怪他，淩雨辰經常覺得自己不是在這裏打工，反而經常會有錯覺自己還是在家裏，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
    春去秋來，時光在不斷流逝，事物在不斷變化，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五年，柳青他們已經長成一個壯實的少年，舉手投足間不自覺透出一股英氣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初見光著頭的孩子，隻是一身豪氣還在他現在已經是團裏武生了，在台上也別有一番英姿。
    每次看到柳青那身結實的肌肉淩雨辰就會無比鬱悶，自己這幾年真的不是吃了苦每天都被劉嬸他們喂得飽飽的，原本想肯定可以長得高大威猛，但是現在用手量量自己與柳青的距離，更是大受打擊無論淩雨辰最近兩年怎樣鍛煉身體如跑步俯臥撐還是隻到他胸前，每天柳青都隻是拍拍淩雨辰的頭哈哈大笑：“沒關係你現在還小，過幾年肯定能超過我。”那一股力氣每次都會拍到淩雨辰一陣踉蹌。
    這個時候淩雨辰就會自我安慰地想是基因還沒有覺醒，等哪一天基因都複活就是自己開始翻身的時候，抬頭看著自己瘦小的手隻能一陣長歎。雖然身子沒怎麼長但皮膚倒是白了不少，弄到楚原天天看著然後趁機用手掐掐，還一邊眨著那大大的眼睛羨慕地看著他：“雨辰的皮膚真好，要是我也有就好了。”說完那長長的睫毛還撲閃撲閃著讓淩雨辰想怒也怒不起來。
    一開始見到楚原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害羞的孩子，現在經過幾年的時間淩雨辰發現他長得越發可愛，特別是那大眼睛和微彎的睫毛經常讓淩雨辰感歎不應該長在一個男孩身上，同時楚原也在慢慢長大，在他的一舉一動中明顯可以看到一絲與年齡不符的穩重深沉。這也讓淩雨辰感到心痛可能真的是環境改變人，在經曆過一些事情後真的會讓人一下子長大，同時也會湮滅人原有的童貞。
    看著楚原那開心的笑容，淩雨辰心中不免浮起一股憐惜，也許楚原還不知道他晚上睡覺都會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但總喜歡踢被子然後淩雨辰每次醒來就隻能很無奈地幫他蓋好被子，也不記得大概是什麼時候起發現的了，那裸露在被子外麵的皮膚上麵的印子，一開始淩雨辰還以為是他皮膚過敏也沒有多在意，但接下來的日子那些紅印越來越嚴重甚至還有些破皮，正沉思著第二天問楚原順便讓劉嬸給些傷藥他的時候，卻讓他看到了自己這輩子也希望是一場噩夢的事情。
    還記得那天早上淩雨辰幫忙完廚房了的活後，向劉嬸他們拿了一瓶傷藥，由於以前柳青他們經常受傷淩雨辰經常拿藥因此劉嬸他們都會經常備有藥，因此淩雨辰很快就拿到了藥。
    回到房間發現楚原還沒有回來，就決定親自去找他。當來到沈煬的屋子外麵時去很奇怪地發現房門緊閉，疑惑地走上前不期然聽到一陣聲響，隱隱約約像嗚咽聲又像是哭聲。
    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用手輕輕挖開一個口，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隻知道自己一開始手腳冰冷無法移動腳步，接著又覺得所有的血都湧向腦袋，頭腦完全不能思考，不自覺握緊手中的藥瓶咬咬牙又輕手輕腳地離開。
    一路上腦海裏不斷浮現著剛才的場麵，那個可愛的男孩和那名男子，淩雨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碰到這樣子的事，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永遠不要看到那一幕。
    一路上渾渾噩噩淩雨辰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床上的，這個時候即使他再愚鈍也已經知道楚原身上那些傷是怎麼來的了，這些事情以前在那個時代也有聽說過，但是現在真正讓自己遇到還要是自己視為弟弟的人遭受著這種罪，淩雨辰怎麼也無法讓自己能像以前那樣無視，可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這個世界並沒有以前的法律有的隻是強權和掠奪，自己也隻是在這裏卑微而小心地活著，深怕會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終於明白楚原有時那一閃而過的苦楚是怎麼來的了。
    那天淩雨辰在床上整整坐了一個下午，然後早早躲進了被子裏，即使當頭上傳來楚原的聲音也沒有出聲，隻是盡量讓自己混亂的呼吸變得平緩，楚原不疑有他叫了幾聲後也爬上床睡了。
    等到身邊傳來平穩的呼吸，淩雨辰慢慢從被子裏麵出來轉頭看著那熟睡的麵孔，輕輕地說了一聲對不起，自己現在能做的也隻是能在平時對他再好一點，既然楚原不想讓自己知道自己也就當作不知道吧，畢竟真正坦白的時候不知道楚原會如何想，這也不是淩雨辰敢去想象的結局，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他所期望的。
    接下來的幾天淩雨辰都像以前一樣和楚原相處，隻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平靜的麵孔下隱藏著的驚濤駭浪，在不知不覺中減少和楚原他們相處的時間，淩雨辰知道在自己的心情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能自己一人獨自呆著，隨著時間慢慢磨平心中的傷痛，把震驚變成無奈的接受，把傷痛深埋起來。
    秋風蕭瑟，吹落滿樹黃葉，片片葉子隨著風旋轉一會飄落地上安靜地化為泥土。
    在陣陣秋風中淩雨辰和柳青他們正坐在院子的地上打紙牌，今天是一個月中最輕鬆的休息，所有的人都可以拋開工作無憂無慮地瘋玩，而今天一大早淩雨辰就被柳青他們拉起來玩，說是要報之前輸牌的愁。
    淩雨辰揉著朦朧的眼睛大喊等到他中午睡醒再說，可柳青他們卻說中午吃完飯後要出去玩沒空，於是也不管大聲抗議的淩雨辰直接把他從被窩裏揪了出來，一陣混亂後把他拉到了院子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桌子上。
    不斷打著嗬欠看著桌上的紙牌，淩雨辰心中無比後悔，之前自己因為一時無聊便發明了這紙牌遊戲，用來平時打發時間，誰知道柳青他們一下子就上了癮特別是柳青怎麼玩都不膩，天天拉著淩雨辰玩但又總是輸，於是他天天都想著要如何打贏淩雨辰，淩雨辰也隻能一陣苦笑柳青的牌藝在他們當中真的很爛，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問題贏的機會幾乎為零。隻是淩雨辰想不到的是這種紙牌遊戲也開始慢慢在周圍傳開來，慢慢成為這個世界熱門的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