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我匆匆扒了兩口飯，就去睡了，這一夜，竟是睡的異常安穩。結果第二天起來，被爸爸陰沉著臉告知，小陽感冒生病了。
    一定是昨晚在外麵逛得太久，受了涼。無奈，我隻得乘著爸爸臉色變得更加陰暗之前，把小陽帶到醫院去。
    排隊，掛號，打點滴，取藥，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對這家醫院居然還是熟門熟路。我想起那次林湛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地躺在這裏，好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的關係慢慢變得緩和起來。
    從醫院出來，我突然記起昨天林湛說的話。徐季林，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我嚐試著打他以前的電話號碼，沒想到居然打通了。
    “喂，你好。”徐季林的聲音很柔和，從電話那邊傳來。
    “我回來了，”我說：“嘿嘿，還記得我是誰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然後傳來徐季林輕輕的笑聲：“我猜一下，你是不是姓陳名代啊？”
    “對頭。”我笑道：“擠個時間給我，我們敘敘舊，吃頓飯。”
    我坐在餐廳的椅子上，托著腮，看著徐季林從餐廳外麵推門走進來。他減了很短的板寸頭，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微笑著走進來。
    “這邊。”我向他招手，看著徐季林走到我麵前，眯著眼睛笑著上下打量他：“看你風格變了很多，但有一樣東西還是始終沒變。”
    “什麼東西？”徐季林露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我看著他的臉，慢慢說道：“眼鏡，還有眼睛。”
    徐季林笑笑，很溫柔的樣子：“你看上去長大了不少，在外麵逛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
    我懶懶的聳了聳肩，攤了攤手：“累了，就隻好回家嘍。”
    徐季林夾了一口菜，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這次回來還要走麼？”
    “不走了，沒心情也沒激情了。”我說：“就先這樣過著吧。”
    我猶豫了一下，繼續問到：“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徐季林看了我一眼，點點頭。
    “你該不會不打算請我吧？”
    徐季林笑笑：“怎麼會，就怕你懶得來。”
    我低著頭往嘴裏塞了一口飯，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徐季林，你的婚禮我當然是要來的，就算你累了妥協了人生，起碼讓我知道你的選擇是不是更好。
    徐季林的婚禮在兩個月後舉行，天氣還是透著陰冷，但是，這已經是早春時分。婚禮來了很多客人，熱鬧異常，我坐在林湛旁邊，一頓飯，吃的異常沉默。
    事實上，林湛比我更沉默。
    婚禮差不多結束的時候，我就溜了，獨自站在路邊準備打的。
    林湛的車停在我麵前。
    “上車。”他說。
    我沒有拒絕，拉開車門就坐在了他的旁邊。
    “你喝酒了沒？”我問。
    林湛看了我一眼，帶著點疑惑和探究，但很快，他又掩飾了自己臉上的神色，笑笑：“我沒有酒後駕車的習慣。”
    “我也沒喝。”我說：“有點可惜了，你給我找個能喝酒的地方，今天不過癮我就沒有辦法開心了。”
    “正合我意。”林湛一踩油門，車子飛速開了出去。
    我搖晃著從廁所裏走出來，在裏麵大吐特吐之後，腦袋清晰了不少。我眯著眼睛看著林湛還坐在吧台旁邊灌酒喝，皺了皺眉頭，走過去。
    “我要回去了。”我說。
    林湛“哦”了一聲，繼續喝他的酒：“你看，我沒有辦法送你回去了。”
    我看著林湛也是搖搖欲墜的身影，手一用力，就把他半拖半拉的帶了出去，街上人煙稀少，我好不容易攔了輛出租車，請司機開去了林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