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若有若無地看了我一眼：“你還真是誰請都來啊？”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他見麵不挖苦我一下肯定就嘴癢。“後麵那人，是他弟弟吧？”我低聲問道。
    “還算不笨，你知道就行。”
    我盯著他笑道：“你是怕我吃虧還是怕徐季林吃虧啊？”
    林湛懶得理我，哼了哼，沉默著開車。
    我微微轉過頭看向後方那個男孩，發現他正在靜靜地盯著我看。措手不及，我尷尬地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我又迅速地僵住了笑容。
    因為那戴著鴨舌帽的男孩，用帶著一絲戲虐的氣息的眼神盯著我，然後他張開嘴無聲地吐出了兩個字：“白癡。”
    一路上，車廂裏的氣氛安靜得詭異，連一向話多的陳濤都仿佛感染到了病毒似地，一言不發。
    總算到了目的地，看到徐季林站在門口等我們，我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一路糾結的心情也釋放開來。徐季林總是給我很安心感覺，印象中，他總是溫柔地笑著，很生氣也隻是皺皺眉，很難過也隻是默默地沉默著，默默地站在一邊，在你心慌的時候，給你一個安心的笑容。以前的我也許根本不會去注意到這些，它太暗淡隱沒以至於常常會被人忽視，但其實隻有很溫柔堅強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動作吧，因為這看起來實在是太像一種無聲的守望。
    包廂裏一片昏昏暗暗的外加異常喧鬧，我靠在沙發上，默默地喝著一罐啤酒，徐季林被他們一大群人推搡著去屏幕前麵唱歌，他站在我們麵前，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陳代，幫我選首歌吧，下一首歌難度太高，我駕馭不了啊。”
    我坐的位置正巧是離點歌機最近的，我翻閱著已點歌曲的目錄，這群人真是，嗓子不咋地還偏愛點寫信樂團，零點樂隊這類不懂唱就得靠瞎吼得歌，我尷尬地朝他笑了一下，繼續翻，還好下麵有一首最近蠻紅的網絡歌曲《淺唱》。
    “無所謂，該放就放，別讓自己那麼累，無所謂，自由自在地飛……”這歌的前麵是一大段女生的獨白，於是一大群人靜靜地坐著等在這獨白的結束。然後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一看屏幕，圖楊林的名字在上麵跳躍，我看著手機愣了一會，就拿著它走到了外麵。
    “喂，楊林。”我靠在廁所的走道上。
    “喂喂，好像聽到我的聲音不是很高興啊？”
    我無聲地笑了笑：“我表麵平靜內心波濤洶湧來著，終於想起要打我電話了，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圖楊林在電話那頭“嗬嗬”地笑著：“怎麼，最近學會含蓄了啊，這可不像你啊。”
    我靠在牆上，看著對麵鏡子中的自己，在街邊理發店那裏中年阿姨收了我五塊錢給我剪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短發，常常睡眠不足，平日眼底都會有淺淺的黑眼圈，皮膚有點粗糙，衣服是自己批發來的，今天穿得比較好，是六十塊一件的襯衣，眼神有點沉，神色有點疲憊。我齜了齜牙，對著鏡中人笑了笑：“含蓄美嘛，最近流行，與時俱進唄！”
    圖楊林那邊沉默了一下，我聽到“彭”的一聲關門聲。“陳代，出來吃個飯吧，現在有空麼？”
    我想了想，猶豫了，徐季林的生日歌還沒唱，場還沒熱，我這時候走顯然有些不合時宜，可是，我確實是很想去。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他的神情像是打了一劑有氧針般，慢慢鮮活起來。
    “好，去哪裏吃飯，我換件衣服就出來。”
    ……
    掛了電話，我在洗手槽邊用冷水洗了把臉。
    等我轉過身來，發現徐季林的弟弟正站在我身後，笑眯眯地盯著我看。我嚇了一跳，這家夥神不知鬼不覺的，真是詭異，不過，脫了帽子仔細一看，長的還蠻清秀可愛的。
    他走到我一邊，也用冷水洗了把臉，慢慢說道：“林湛說，我哥覺得我和你長的很像，我仔細看了看，一點都不覺得，你怎麼看？”
    這小子！我仔細地盯著鏡子看了一會，然後轉過頭，微笑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也覺得我們不像，你沒看出來我比你帥多了麼？”
    他吃驚地看著我，仿佛不敢置信一直沉默安靜的我說話挑釁起來一點也不比他含糊。那當然，我在學校那會，混賬起來段數也是到了一定級別的，不然也纏不住圖楊林。
    我不等他開口，擺擺手說道：“我不陪你上廁所，先走一步啦。”轉身出了門，然後看到林湛雙手插著褲袋靠在門邊的牆上。
    我好奇地看著他。
    “徐季林害怕徐秦這小子會欺負你非要我出來看看，我看他真是愛好白操心。”
    我攤了攤手，“人在社會混，臉皮得厚點，嘴巴皮也得油點，沒辦法。”
    林湛勾了勾嘴角，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哦，對了，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你帶我跟徐季林說一聲吧，下次我再賠罪。”
    林湛從靠在牆上的姿態稚氣身子：“徐季林還真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他說如果你有事要走就不用管他們了，還有，他說如果你著急就讓我送你，不過——”他轉身向包廂的走去，“你應該不喜歡我開車送你去見你的情人吧。”說完這句話，他人就已經消失在走到中。
    我愣愣地獨自站在走道，還沒完全消化剛才的對話。廁所裏傳來腳步聲，應該是徐秦要出來了，為避免又一場莫名其妙的對話，我轉身向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