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卌七章 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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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有話說:
因為今天上午小魚去考高級韓語了,所以昨天為了集中突擊複習就沒有更新。看見很多等更的親留評,小魚覺得很不好意思。以後如果要停更小魚會發布公告,請大家見諒。
廢話不多說,小魚退場,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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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皇家畫舫之上的那一場令人心驚膽戰的晚宴已經過去了整整三日,帝君免朝亦已經過了三日了。
為了追查刺客,帝都各處均實行戒嚴,大批官兵嚴守帝都各大城門,嚴查出入帝都之人,有任何不妥之處便直接押解入獄,帝都之中一時人心惶惶。
目睹了晚宴上的那一場血腥之戰的文武百官、後宮妃嬪,以及各國使節均猶如驚弓之鳥。私下裏議論紛紛,一言帝君是因為那些來曆不明的刺客而不悅,二言帝君因其近來最為寵愛的曜國七皇子淺離攸在那晚的一場大火中莫名失蹤明而傷心,然而明麵上卻無人敢去詢問帝君免朝的原因究竟為何,而他們又該做些什麼,唯恐說錯一句話觸怒了龍顏,憑白惹來殺身之禍。
正當所有人都苦著臉期盼著能夠早日恢複到從前的正常生活之時,第三日這天夜裏,宮中傳出了翌日恢複早朝的消息。文武百官無不熱淚盈眶,激動萬分,心中暗歎終於盼來了這一日。然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卻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那喜怒無常的帝君陛下是否真的已經消了氣兒,對於這一堆爛攤子又有何打算。
然而無論如何,無人敢違抗聖命。翌日五更,天才剛蒙蒙亮時,闊別三日的嵐宇朝臣紛紛入宮,相互寒暄著,邁著萬分沉重的步伐踏入大殿的殿門。
不多時,待百官依次站定,便見立於帝座下方執掌司儀的內侍將手中拂塵一揮,揚聲道:“帝君陛下駕到!”
群臣跪地叩首,山呼萬歲,待聽得一聲“眾卿平身”這才敢爬起身來,悄悄抬頭朝著高高在上的帝座望去。隻見那身著玄色繡金龍袍的男人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斜倚座上的慵懶姿態與從前別無二致,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垂首而立,不敢多看一眼。
夜君曦俯瞰著腳下的群臣,三日不見,自然能夠察覺到殿上彌漫的與往常並不相同的略顯詭異的氣氛,唇角牽起一絲嘲諷的弧度——這些個沒用的東西,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見一點長進。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司儀內侍見帝君並不開口,便乖覺地再度高聲道。
“臣有本奏。”左列文臣之首,當朝丞相章知孝手持牙笏上前一步。
夜君曦挑了挑眉,抬手支起下頷,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道:“說。”
“啟奏陛下,陛下免朝三日,臣等均頗為擔憂,唯恐陛下因前日之事而龍體不適。今日見陛下聖體安康,臣等也頗感心安。此乃嵐宇之幸,亦是百官之福。”章知孝說著深深一福,其他朝臣見狀均唯恐不及地再度拜下身去,齊聲高呼萬歲。
夜君曦冷眼望著朝臣俯首跪拜,鳳眸中閃過一絲厭煩:“朕龍體甚安,丞相不必擔憂。若是丞相想奏的便是此事,便退下罷。”
章知孝身居丞相之位,自然也是個聰明的,聞言便知自己的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即刻收斂起神色,正色道:“啟奏陛下,臣確是有本奏。按照往年慣例,諸國使節進貢後三日內便須離開嵐宇,回返各國。但前日之事事關重大,臣隻怕,除卻晁國,其餘各國也都脫不了幹係。目前各國使節均在驛館等待陛下旨意。臣以為,這些人均不能如此輕易便放他們回國。”
“丞相果真是深謀遠慮。”夜君曦狀似略微思索了一番,這才開口道,“可若是不放他們回去,朕又有何借口將他們扣留在此?縱然是嵐宇屬國,亦會給世人留下我嵐宇仗勢欺人之口實。丞相覺得該如何處置才好?”
“這……”章知孝抬頭看了看夜君曦的臉色,心中揣測著夜君曦的意思,卻發現自己始終無法看透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到底在想些什麼。
事實上,自這個年齡隻相當於自己的兒子的年輕男人十年前登上帝位的那一刹那起,自詡老謀深算的章知孝便從未曾猜透過他的心思。這令章知孝頗為忌憚,隻是仗著章氏一門在朝中盤根錯節的龐大勢力,和身為貴妃執掌後宮的女兒蓮妃以及兩個身份尊貴的外孫,章知孝依舊覺得嵐宇帝國的一半是掌握在他手中的。
然而此刻偷瞄著夜君曦的臉色,一想到女兒自宮中傳出的消息,章知孝便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在心中咬了咬牙,章知孝繼續開口道,“臣以為,陛下遇刺之事事關江山社稷,既然是嵐宇屬國,便也有義務助我嵐宇清查此事,以防再有不軌之人。”
章知孝話音一落,滿朝寂靜,眾臣麵麵相覷,卻一時無人開口,直到右列武將之中有人站出來道:“末將以為,丞相所言極是。”開口的武將看起來三十歲上下,身著銀色鎧甲,眉宇之間與章知孝有幾分相像。
“原來是章將軍……”縱然有兩三年未見,然而鳳眸一瞥便確定了那人的身份,“章將軍好不容易回京探親,該是在府上休息,何必入宮早朝?”話是這麼說著,夜君曦心中卻是冷冷一笑。
看來這章氏父子,今日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至於他們的目的為何,想來是和汐蓮宮裏的那個女人有關。
夜君曦驀然想起當日在琬櫻殿,他曾對淺離攸說過,蓮妃是個歹毒的女人,不會那麼簡單便放過淺如月。看來今天,她是想借用娘家父兄的力量來鞏固她那兩個兒子的地位了。
思及此,夜君曦腦中驀然閃過那張乏善可陳的臉,鳳眸中閃過一絲黯色。
這三日以來,縱然對於失竊的嘲鳳,對於那些身形詭異的黑衣人,以及淺離攸或者魏家身後的背景頗有擔憂,然而夜君曦卻並不曾被這些瑣事所引起的怒火衝昏了頭腦。他向來對於自己所要之物一清二楚,此次也並不例外。
心之所向,他能夠清楚地察覺到,自己所執著的,依舊隻有那個淡然出塵的少年本身而已。而鬱結於心的那一口悶氣,也隻是因那該死的的東西竟敢那般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最後還從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不見蹤影……隻要一想起此事,他便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回稟陛下,末將輔一入京便聽聞前日之事,縱然是回京探親依禮不必入宮麵聖,但聽聞此事,末將亦無法安然坐在家中,請陛下恕罪!”章君毅說著便雙膝著地跪了下來,銀色鎧甲碰撞之間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之聲,響徹整個大殿。
這一跪拉回了夜君曦的注意,帝王暫時將某個人趕出腦海,望著跪在地上頗有威懾之意的章君毅,唇角牽起一絲令人心驚膽寒的莫名笑意。還未等章君毅和章知孝再度開口,便狀似懶懶地道:“章將軍心係朕的安危,朕怎會降罪於你。既然丞相和章將軍都以為不可輕易放過各國使節,那麼便派人將他們扣留在此以觀後效便罷。”說著抬手一揮,一直站在帝座之後如同影子一般的林珝來到帝座前,躬身一揖:“陛下。”
“林珝,此事便交給你。下朝之後親自去一趟驛館,傳朕旨意,前日讓他們受驚了,朕心中頗為不安,還請各國使節在帝都中小住,以作補償。”夜君曦一邊說著,鳳眸含笑望著底下現出意外神色的章知孝與章君毅。既然你們想要機會與那些使節接觸,朕又怎能讓你們如願以償呢……
林珝抬眼一瞥便見底下兩人的神色,幾不可查地微微一笑,又一躬身道:“微臣遵旨。”
“罷了,朕累了。今日便到此為止,退朝罷。”再不給章氏父子開口的機會,夜君曦徑自起身,翩然離開了大殿。林珝自然跟在後頭,徹底隔絕了某些人試圖改變君王決定的念頭。
恭送帝君離開後,站起身來的章君毅來到章知孝身邊,皺著眉喚了一聲:“父親……”
“帝君陛下不是個好對付的主。你妹妹想要坐穩後宮主位,恐怕為父與你都還得再費上一番功夫……”眯起眸子望著已經看不見背影的方向,章知孝陰沉得道,語氣中頗有恨恨之意。
下了朝前往禦書房的男人一進入後宮便屏退了左右,隻留下林珝在身邊,道:“章氏一脈自朕登基之前便已經頗有勢力,近幾年來更是盤根錯節,頗有掌控整個朝野之勢。”
“陛下是在與微臣說笑麼?”林珝語中帶笑道。章知孝雖然是丞相,朝中有頗多門生,勢力頗為牢固,可夜君曦是什麼人,十年之中任由這麼一個臣子無端坐大?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帝君陛下可非如此大方之人。
銳利的鳳眸瞥了身邊之人一眼,夜君曦亦笑道:“朕何時與你說笑?”
林珝望著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心中一怔,驀然明白了夜君曦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微臣這便著手去辦。”
夜君曦這才滿意地回過頭去,忽然又想起一事,道:“這三日均未曾查到有可疑之人離開帝都。那該死的東西應該還藏在在帝都城內某處。找一具燒焦的屍體,依皇子之禮送回曜國去。”
林珝微微一愣,立時明白那“該死的東西”指的是什麼,躬身抱拳:“微臣遵旨。”說著便停下腳步,目送夜君曦離去,直到看不到帝君的背影。心道帝君陛下連嘲鳳被盜亦不如何擔憂,隻為那個看似平凡實則頗為不凡的少年而憂心,看來帝君陛下對那個少年的迷戀,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若有朝一日那少年回來……難不成帝君陛下如此急著要將章氏一門除去,是想要將後宮之主的位置,留給那個少年麼……
林珝如此想著,心中又覺得好笑,又覺得並非不可能,頗為想不通,隻得一邊搖著頭,一邊轉身奉旨辦事去了。
帝宮之外,清都江畔的某座隱秘的宅子裏,那被嵐宇帝君心心念念之人正坐在鏡前,抬手撫過自己的臉頰。
這一張臉已經保持了十年之久,如今卻是不得不放棄了……
淺離攸微微歎了口氣,拿起一塊幹淨的布巾,又取了放在桌上的一個羊脂玉淨瓶,倒出一些散發著異香的液體,遲疑了良久,最終按在了臉頰之上,輕輕一拭。
與周圍的肌-膚並不相同的凝脂雪色露出來一小塊,淺離攸微蹙著眉,拿著布巾的手又是一陣遲疑。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自鏡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隻見鏡中之人唯有一張平凡無奇的容顏,卻詭異地在右側臉頰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下方露出一小塊與周圍有異的肌-膚。在那凝脂一般的肌-膚之上,一滴殷紅的血色朱砂淚痣在陽光之下現出一絲傾城的妖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