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六章 引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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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有話說:
這一章基本是老版本相同的內容,親們將就將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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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宇帝國之所以能夠成為這片大陸上實力最雄厚的帝國之一,除了幅員遼闊,人口繁多,軍隊強大之外,自然與經濟上的富庶脫不了幹係。而嵐宇帝都乃是京畿之地,天子腳下,其繁華的程度便可想而知。
雖然已過了二更,然而帝都中卻並不如宮中那般寂靜。尤其是那橫穿都城的清都江畔更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清都江源自曜國,自東向西流經包括嵐宇帝國在內的大大小小十幾個國家,最終自大陸最西端的沿海大國——瑞華帝國彙入西海。
嵐宇帝都方圓千裏地勢平坦,周圍又有連綿起伏的環山作為天然屏障,占盡了自然之利,地理之便。清都江穿山而過,到了帝都已是一馬平川,風平浪靜。然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曆代嵐宇帝君都沒有因為這平靜的表象而忽略了對清都江的治理,每年都有相當大的一筆國庫支出用於加固河堤,疏通河道。因而,縱使橫貫東西的清都江沿岸常年洪水泛濫,在嵐宇帝都之內卻成了百姓聚集,商業繁華之所。
遠觀清都江畔已是燈火璀璨,繁華無比,近看更是人聲鼎沸,熱鬧不已。帝都之內幾乎所有叫的出名兒的酒樓商鋪盡數集中在此,而平靜無波的江麵上,更是一排排停靠著無數畫舫遊船。這其中最具規模的畫舫名為“鸞琴閣”,乃是此中翹楚。
隻見那鸞琴閣停靠的岸邊站了些身著輕紗濃妝豔抹的女子,鶯聲燕語招呼著來往的客人。不斷有買歡的男人隨手攬了其中的一個兩個,口中說著不入流的話語調笑著走入其中。
“主子……”眼見淺離攸走到此處便停下了腳步,又聽聞那些汙言穢語,畢竟隻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青月的臉上漸漸現了血色。
淺離攸並未言語,也並未走近,隻是遠遠地看著,臉上露出深思的神情。聽聞身旁青月的低聲叫喚,這才轉過頭,卻發現向來成熟穩重的侍女此刻卻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心中恍然大悟,不由有些歉意。他倒是真忘了此處並非青月可來的地方。
“走罷。”拉了人離開鸞琴閣,淺離攸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直至離開了熱鬧的人群,拐入一條不起眼的小巷之中。
穿堂的冷風灌入微開的領口,青月覺得有些刺骨的冷。小巷中幽然寂靜,偶爾有幾聲犬吠和貓叫,和著在風中搖擺的燈籠的吱嘎聲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拐了好幾個彎,青月已經不記得來時的路,仿佛清都江畔的喧囂離他們已經非常遙遠,走在前頭的淺離攸在一扇墨色的木門前終於停下了腳步。這戶人家似乎與別家並無不同,卻又莫名讓人覺得特別。門前的燈籠之上大大的“卿”字顯示著這戶人家的姓氏。
青月不由地有些奇怪——大半夜的,主子冒險出宮不應該是來見那兩人的麼?
淺離攸並未理會侍女的疑問,隻是微蹙著眉,上前輕輕敲了兩下。
不過片刻,木門“吱呀”打開。應門之人一襲月白衣衫,手執一把折扇,看起來也算是風度翩翩,瀟灑倜儻,唯有眼下的暗影昭示著他的疲累。隻見他一見到來人,便不由鬆了一口氣道:“離攸,你來了。”
“青霜,好久不見。”淺離攸輕聲應道。此人便是魏青霜,他的表兄,雪妃親生兄長的兒子,亦是如今魏家的掌家之人。
青月此時才有些明白過來,這“卿”字恐怕是魏青霜為了掩人耳目而想出來的,乃是“青”字的諧音罷了。
魏青霜側過身,讓淺離攸與青月二人進門,瞧了瞧空無一人的巷子,再度將門闔上。清風吹過,唯有燈籠搖擺,仿佛從未曾有人來過。
院中,三人都未曾開口,淺離攸與青月都默默地跟在青年身後,不多時來到一臥房門口。濃重的草藥味道自其中傳出來,叫淺離攸微微蹙眉,卻沒有遲疑,推門走了進去。
“僅過了兩月,便已經成了這般模樣了麼……”淺離攸站在床前望著躺在床上的人,說話間竟有些微微的顫抖與不可置信。床上的人,完全已經無法稱之為“人”,若是乍一眼望去,竟是猶如一具陳年的幹屍,幹癟,發黑,生死難辨。那本該與魏青霜別無二致的容顏如今早已完全看不清麵貌。這便是魏青霜的孿生弟弟,魏青弘。
青月早在看了第一眼之後便已克製不住,捂著唇,淚卻不由自主地淌下來。魏青霜見狀不由歎了口氣道:“三妹,想不到你竟會為了我們如此……”
聽聞魏青霜所言,青月猛然一怔——“三妹”?他是在對自己說話麼?
“怎麼,還是不肯原諒我們?父母一輩的事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可如今斯人已逝,你我兄妹還要如從前那般生疏麼?”魏青霜苦笑一聲,試探著抬手拍了拍青月的肩膀。
原來青月乃是魏青霜與魏青弘兄弟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隻因是庶出而不受當家主母的待見,在其五歲之時便被雪妃召入宮中陪伴淺離攸了。這麼多年以來,他們從未曾以兄妹相稱過。可如今魏青弘麵臨生死大劫,所謂血濃於水,他們之間的過往恩怨,忽然間都似乎算不得什麼了。青月微微顫抖著喚了一聲“大哥”,魏青霜眼眶一熱,將她擁入懷中。
眼見兄妹盡棄前嫌的場景,淺離攸自然喜聞樂見,然而此刻望著躺在床上的魏青弘,他的心情卻無法輕鬆起來。
三個月前,自幼習武身子強健的青弘突然暈倒在書房之中不省人事,魏青霜忙找來醫術精湛的好友暝前來替青弘看診。原以為也許隻是近些日子太過於勞累,體弱氣虛所致,好好調養便也罷了;然而暝卻給出了一個叫魏青霜與淺離攸萬分震驚的診斷--青弘是中了一種名為“引鴆”的劇毒。此毒無藥可解,而唯一能解引鴆之法,便需要者天下傳頌的聖物--嘲鳳。而眾所周知,嘲鳳乃是嵐宇帝國皇家之物,要獲得嘲鳳,簡直是異想天開。
看著手底下的高手一個個或負傷而回或有去無返,而纏綿病榻的魏青弘卻一日比一日消瘦,終是一睡不醒,陷入了假死之態,淺離攸與魏青霜二人著實心痛不已。
然而在此刻,卻傳來曜國國君要趁著淺如月與嵐宇帝君聯姻的時機送淺離攸前去嵐宇帝國做質子的消息,淺離攸便順水推舟,以質子的身份來到了這嵐宇帝國。然而思及自己在宮中多日,不要說是盜取嘲鳳,便是連嘲鳳的影子都未曾見到,淺離攸黑曜石般的眸中閃過無盡的對自己的惱怒。
魏青霜望著躺在床上的弟弟,喉頭有些哽咽:“兩月有餘了。這般痛苦,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魏青霜說著驀然在床前握緊了雙拳,咬牙切齒地道,“若是叫我知道到底是誰對青弘下了這引鴆之毒,我魏青霜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將他們碎屍萬段也沒用。當務之急,是趕快從嵐宇皇宮中找出嘲鳳,才能救回青弘。”淺離攸輕聲道。
“暝前日來過,說引鴆之毒已經沁入肺腑多時,怕是即便有了嘲鳳也難以修補得完好無損……”魏青霜緩緩坐到弟弟的床邊,卻連碰都不敢碰青弘一下,生怕一碰就會傷著他。此時的魏青霜哪還有方才萬分之一的瀟灑倜儻可言。
“他的意思是,如今即便有了嘲鳳,引鴆之毒所造成的傷害也已經……”
“是……”
“那若沒有嘲鳳呢……?”淺離攸的嗓音依舊平靜,唯有寬大衣袖遮掩下的十指已經深陷入掌心。
魏青霜似哭似笑地答道:“若沒有嘲鳳,青弘便隻剩十日了……”
淺離攸猛然一震:“十日……?!”
“是……因此我才急著要你出宮。若實在無法得到嘲鳳,還可見青弘最後一麵……”
魏青霜說到此處,已然無法維持清朗的嗓音,青月則早已泣不成聲。
魏青霜自是知道,離攸之所以甘願被當做質子進入嵐宇皇宮,就是為了取得那傳聞中的天下至寶“嘲鳳”,救青弘一命。然而要從那名滿天下的嵐宇帝君夜君曦眼皮底下尋找至寶嘲鳳,那可謂是難於登天!那些有去無回的高手們便是他們的前車之鑒。十日……別說是十日,便是百日,也不見得能從嵐宇宮中找到嘲鳳並全身而退。
淺離攸突然略感絕望,閉了閉眸子。再度睜開時眸中已恢複了清明的神色:“你且照暝的意思好好照顧著青弘,至於嘲鳳……我自是會想辦法盜取。”
“離攸……”魏青霜遲疑著,不知自己是否該阻止表弟前去冒險。
“不必多言,我該回宮了……你好好照顧青弘便是。”淺離攸語畢便扭頭走向房門,而青月則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兄長一眼,跟隨著淺離攸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