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嬌小的身軀散發著令人沉靜的天澤香的氣息，夜君曦滿意地發現這淺離攸雖然容貌平凡，可嚐起來味道卻不錯。如此想著，一邊繼續在少年唇上肆虐，而攬在淺離攸腰後的手已經滑至身前，撫上係緊的衣結。
    然而懷中軀體驀然的僵硬卻讓夜君曦停下了動作，銳利的鳳眸迅速在少年的臉上掃過，不由地挑了挑眉，唇角勾勒出一絲冷然的笑意。柔弱的貓兒麵帶恐懼的模樣縱然是趣味橫生，可在床上全身僵硬未免有些太不懂風情了……
    “這麼害怕做什麼？朕又不會吃了你……”低沉而圓潤的嗓音劃過耳際，讓依然在往昔噩夢之中掙紮的淺離攸稍稍恢複了一些神誌。濕熱的氣息噴在耳邊，淺離攸聽見那熟悉的嗓音繼續說道，“那日在偏殿中教導你的皇姐淺如月如何才能得到男人的歡心，隻可惜那女人愚昧無知，不出半日便將你所授忘得一幹二淨。朕還以為你這個做人師父的怎麼也該比徒弟強些，怎麼今日輪到自己身上便是這副模樣？真是讓人失望啊……”
    努力掙紮著要摒除腦中盤旋的那些令人作嘔的記憶，加上之前夜君曦如同強取豪奪一般的吻，淺離攸早已有些精疲力竭。然而男人的話卻讓他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原先便知道夜君曦或許正是因為那日偏殿之事才會令那蘇瑞潛伏於他身邊，這一層窗戶紙被捅破的情形他也曾設想過數次，卻沒有一次猜到是在今日這樣的情狀之下。淺離攸知道夜君曦是將他因為前世的記憶而產生的反應當成了他懦弱膽小的偽裝才會口出此言，恢複了大半的神智開始籌劃脫身之計。
    略微驚詫的神情首先躍然於臉上，淺離攸仍有些虛弱，卻強撐著開口道：“沒想到帝君陛下竟然知道那日之事……”
    夜君曦聞言冷哼一聲道：“膽敢教唆淺如月對朕用‘欲擒故縱’的把戲，你的膽子可不小啊，曜國的七皇子殿下……想來這副平庸無能的模樣騙過了不少人罷……”
    淺離攸終於收起驚詫的神情，微微勾起唇角，在夜君曦略微訝異的目光之下露出了自從踏入寢殿大門之後的第一個笑容：“騙過了不少人，卻瞞不了嵐宇帝君……陛下果真是明察秋毫，連離攸如此微不足道之人的一舉一動也盡在您的掌握之中。”
    此刻唇角帶笑的少年，依舊是那一張沒有半點出眾之處的臉龐，一襲放在後宮眾多華麗高貴的妃嬪之中可以稱之為簡陋的淡青色衣衫，似乎與最初在那大殿之上所見並無不同。隻是那一對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徹底卸去了怯懦的偽裝，不帶任何一絲懼色，隻是輕描淡寫地一瞥，那仿佛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淡然如水的氣質竟讓夜君曦不禁為之驚訝，深邃而銳利的鳳眸之中閃過一絲興味之色。
    “七皇子真是好膽色，你可知這是欺君？”並未放開緊桎著淺離攸下頷的手，高大的身影足夠籠罩淺離攸瘦弱的身子，帝王的威儀不言而喻，卻又偏偏自那字裏行間裏流露出幾絲邪魅的風情來，讓淺離攸也不得不在心中為之暗歎。
    “離攸隻是為了自保不得已而為之。”並未被“欺君”二字所懾，淺離攸依舊淡淡然地道。
    “自保？”邪魅的男人挑了挑眉，語氣之中醞釀了一絲威懾，“是自保還是別有居心？你可知道嵐宇是如何處置別國探子的？”
    “探子？”淺離攸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驀然再次勾起唇角，展露笑容，“父皇待我算不得親厚，連母妃也是鬱鬱而終，如今離攸被迫以質子的身份與淺如月一道前來嵐宇，想必帝君陛下也能猜出離攸在曜國皇室之中是何等的卑微。母妃過世，離攸在曜國宮中便再也沒有任何牽掛，帝君陛下以為離攸會為了那曜國皇室而不要自己的性命麼？”
    夜君曦聞言心中不禁有些訝異，隨後便危險地眯起眸子，捏緊少年下頷的指尖改為輕撫著指下幼嫩的肌-膚，“如此輕易便能棄自己的國家於不顧麼……淺離攸，依你看來，朕到底是該信還是不信呢？”
    夜君曦居高臨下地望著麵前的少年，細細地分辨著他臉上的表情，卻終是看不透那淡然無懼的神情之中到底有幾分是真。
    少年還隻到了他胸口的高度，身上散發著這般年紀的孩子所獨有的青澀的氣息。縱然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可夜君曦卻明白，這個淺離攸，絕非隻是一個年僅十四的少年那麼簡單。常人麵對他刻意展露的帝王之氣莫不心驚膽寒俯首稱臣，而淺離攸的這份鎮定，並非是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卻是自骨子裏溢出來的，經曆了許多世故才能沉澱的下來的氣質。
    有了這一份認識，夜君曦突然覺得自己對於這個並不簡單的少年愈發地有興趣了。
    仿佛並未察覺桎梏著自己的男人那危險的雙眸中又燃起興味之色，淺離攸再度開口道：“帝君陛下信亦可，不信亦無妨。是真是假，想必陛下自然會派人去查證。”
    “說的不錯。”夜君曦輕笑一聲，突然伸手再度將淺離攸拉入懷中，“是真是假，朕自然會派人去查證。可如今你既已是朕的尚君，便先做些分內之事罷。若能引得朕的歡心，即便真是探子，朕也可既往不咎。”說著還未等淺離攸有所反應，那微涼的薄唇再度奪去了他的呼吸。
    意料之中的違和感卷土重來，男人帶著幽香的唇舌和微燙的撫觸並沒有讓淺離攸好過，惡心欲嘔的感覺依舊衝擊著他的每一根神筋。令天下之人不分男女趨之若鶩的嵐宇帝君那年輕精壯而又漂亮得過分的身軀卻叫淺離攸無法自製地想起前世那蒼白、臃腫而又令人作嘔的年邁君王……
    一絲絲的寒氣自淺離攸的身上每一個細小的地方溢出來，便是連那用以魅惑人心之用的黑曜石一般的雙眸也都漸漸失了神采。
    “不要……”如同垂死之人痛苦的呻-吟自懷中少年口中溢出，夜君曦終於察覺到異樣，再次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這並非偽裝。
    渾身僵硬的少年與方才的淡泊如水全然不同的模樣讓夜君曦不由蹙緊了眉心——這並非偽裝，高高在上的帝王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登基數載，夜君曦閱人無數。舉凡被他寵幸之人，多數是自動送上門來，亦有欲拒還迎的，在他眼中並不足惜。少有不願的，最終卻也都心甘情願臣服於他。然而此刻淺離攸的反應卻仿佛是深入骨髓的排斥與厭惡，以及……深深的恐懼。
    夜君曦能夠分辨得出，這恐懼與淺離攸從前的刻意為之全然不同，也並非對於他的懼怕。那麼這恐懼到底從何而來？
    夜君曦不由眯起眸子，深邃的目光自虛軟地倒在床榻之上的淺離攸全身上下細細掃過——難不成身為曜國的七皇子，除了不受寵一些，這個淺離攸竟還曾遭受過什麼可怕的淩虐不成？！
    鳳眸中劃過可怕的怒意，一絲絲如同利刃一般的殺意自嵐宇帝君的周身緩緩溢出。風流薄情的男人自然並非心疼淺離攸的遭遇，隻是他對於別人染指過的東西卻是沒有任何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