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一葉秋塵明月心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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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法大人,幾時功力退步到了這種地步?”那人扶著散青棱一躍就是兩丈,一襲月白衣裳好似月光凝聚而成,飄乎乎輕悠悠隨風而擺,如雪花般落在茅草鋪就的屋頂上。
散青棱抹去嘴角血跡,輕咳幾聲,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見美人腿就軟,咳咳,哪裏還能打架?倒是你,身為血海宮宮主不去謀劃大計,來這裏做什麼?”
殷臣軒笑道:“江湖第一美人,容你染指,就不許我來看看麼?”
散青棱捶他肩頭:“朋友妻不可戲,你給我檢點些。”
殷臣軒哈哈一笑,道:“她當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倒拿她當自己的女人看待,沒想到自命風流的青門護法,其實也不過是個情種啊。”
散青棱道:“情種怎敢當,不過是不擇手段罷了,你跟我,誰還不知道誰麼?”
殷臣軒看著他莫測一笑,抬頭望月:“以前或許還知道一些,現在可是一點都不了解啦。那個女人一心想置你於死地,留給你一輩子也治不好的傷,你反而處處忍讓時時掛念?”他忽然來了興致,道:“說說看,你和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翹起二郎腿已經準備好了側耳傾聽。其中緣由他好奇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此時逮了機會便又開口詢問。
散青棱長舒一口氣,手托後腦躺了下去,思忖道:“三年前我剛成為青門護法,遇見她是在奉教主之命攻入仙人穀搶奪血靈芝的大戰中,嗬嗬,她那時候年輕,氣盛,英氣勃勃,目空一切……”
“那不和你一樣麼?”殷臣軒忽然插嘴笑道。
散青棱展顏笑道:“是啊,正因如此我一眼瞧見她便再也忘不掉。隻是在她眼中我是無惡不作的魔頭,除之而後快沒有商量的餘地……她雖厲害卻也不是我的對手,我在百人注目下將她擄走,成為了青門幾年來的佳話,嗬嗬嗬,也成了仙人穀最大的恥辱。”
殷臣軒聽的眼睛發亮,連問:“然後呢?”
散青棱的眼神卻有些迷茫,他正小心翼翼翻起那段深埋心底的記憶,有些微的酸楚,些微的甜蜜。
“我將她擄走卻並未打什麼壞主意,我知道以我的品貌不必用強也能讓她傾心,我治好了她的傷細心照料……”他忽然大笑起來,道:“你絕想不到那時候的我何等君子,恐怕孔聖人沒有我的謙恭,宋玉沒有我的坐懷不亂,我在他麵前裝出我最虛偽的樣子,我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有碰過……她果然動心了,我對她說墮入魔門身不由己,我要她與我遠走高飛,她說她願意,隻是要回去處理了仙人穀的事宜。我與她約定了相見地點,等了三個時辰,卻等來了仙人穀傾盡全穀的追殺,我受了重傷狼狽逃離,她將我阻截斷了我的生路,虧得教主相救才保住了這條命。傷好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潛入仙人穀找到了她。那時候她在我懷中哭,卻又把我抱得那麼緊……嗬嗬,嗬嗬嗬,我隻用了一丁點天若藍她就忘了對我的咒罵與仇恨,真像一個蕩婦……”他放聲笑了起來,似乎極快樂又極痛心,笑得越歡快心口就越痛,咳出一口血來。
殷臣軒側目瞧他,似笑非笑:“你可真夠絕的,無論是誰被你活活從貞潔烈女變成蕩婦,都非殺你不可。說實話,遠走高飛,你是真心的麼?”
散青棱苦笑:“若非真心我又怎會混成如今這模樣?”片刻那苦笑又變為狂笑:“她表麵聖潔高高在上,其實愛慕虛榮下賤無恥,她為了穀主之位輕食其言,還想讓我如何好好待她?哈哈,哈哈哈,我散青棱這輩子就是她的劫數,下輩子也放不過她!”
殷臣軒歎道:“你這又何苦,誰是誰的劫,你還不清楚麼?要我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為了一株豬籠草葬送大好錦繡。”他眼睛閃亮起來,縱身躍下屋頂,散青棱也跟著躍下。殷臣軒顧自推開木門,回頭笑道:“進去吧,這是我特意為你采來的名花一株。”
散青棱走進屋中,見燭火暈黃,這草屋內徒有四壁和一張床,床上躺著個身姿曼妙的女人。散青棱嘲諷道:“堂堂一宮之主竟也做出這種采花剪徑之事,不怕人恥笑麼?”
殷臣軒道:“我早被人恥笑慣了,人人說我是專勾引女人的無恥淫魔,我若名不副實豈非太壞麵子。再說今天這可是專為你準備的。”
散青棱走上前去打量那女人幾眼,見她衣領敞開,恰到好處得露出一截凝滯般的脖頸以及脖頸下撩人的褻衣,訝然道:“這不是折枝樓的花魁,憂清風的心肝寶貝麼,你怎麼給擄來了?”
殷臣軒笑道:“怎麼擄來的不重要,關鍵看你如何處置。四門一堡威震天下太過霸道了一些,總要讓他們瞧瞧厲害才行。”
散青棱饒有興致看了看昏迷的淩末:“果然名花傾國,見而忘俗,隻可惜我瞧不上,你還是留著自個受用吧。”
殷臣軒道:“你真瞧不上?在我看來她可比那個凶巴巴的穀主好上百倍,雖出身青樓卻身子清白,夠配得上你了……”他語氣一低,道:“你空背了風流的名頭,這些年的女人還比不上我的一個零頭,實在讓我瞧得痛心呐。”
散青棱怒:“你管我!”
殷臣軒哈哈大笑,忽然雙眉一昂:“來了,好快的身手!”
散青棱凝神屏息,感到四周有強烈的真氣,道:“你把她擄來是為了引出憂清風?”
殷臣軒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四門的實力總要摸個七七八八。憂清風以腿法擅長,輕功亦不俗,我早就想看看你的無極步法能勝其幾籌。”他右腳跨出一步正欲溜之大吉,忽然肩頭被散青棱往後一扳。
“可惜在下受傷在先無力對敵,這貴客還是宮主自行招呼吧。”言罷散青棱已經快了殷臣軒一步,步法如風閃出門去。殷臣軒苦笑,若論逃跑工夫自己是著實比不上他,隻肩頭一晃掠上屋頂,感受著死沉夜幕中突兀出來的強烈真氣,那真氣雖烈卻並不帶殺氣,隻是略顯狂躁,他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憂清風啊憂清風,一個女人就讓你慌成這樣,看來我對你的估量還是過高了。”他淩空掠去,身如飛蝠,在他離開後那草屋屋頂便轟然坍塌了下去,揚起厚厚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