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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所尋找的那架鋼琴有個很有趣的別名,叫做“水邊的阿狄麗娜”,起因是上世紀戰火紛飛時的某位著名鋼琴家曾在這所音樂學院求學之時,用這架鋼琴彈奏出了同名鋼琴曲,結果一鳴驚人。不僅得到了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院長的賞識,並且最終遠赴英倫進修,直至最終得到古典音樂界的終身成就獎。
     這是一段美好的傳奇。
     隻是傳統悠久的古典音樂界最不缺乏的便是傳奇人物。
     於是,最後唯有約瑟夫國家音樂學院還念念不忘這位鋼琴家。並專門收藏保留了這架成就非凡的鋼琴——水邊的阿狄麗娜。
     阿爾伯特也是經過多重手續和請求,最終得到了接近她的機會。
     當他們來到樂器收藏室那刻,都不禁為架美麗的鋼琴所震撼。
     紅色立式Steinway&sons(施坦威/斯坦威)D-274,仿佛穿過音符的叢林,來到水畔的精靈,她秀美而優雅無比的琴身那樣美妙無比。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琴蓋,然後觸摸著那些古老款式的琴弦。
     阿爾伯特坐在同色的軟長凳上,按下了一個琴鍵。
     綿長的“DO”音已經滑進了空氣中,緩慢的抖動。
     她和他都為著這美妙的旋律驚了一下。
    
     “繼續,彈奏她,愛/撫她。”她催促。
     他為著她的用詞忍不住笑了出來。
     修長的手指猶如神一般的技巧,以眼花繚亂的高速,在黑白的鋼琴鍵上不斷跳動,她感覺一串串強勁動人的音符猶如迸射的煙花,穿過五彩的燈光,在腦海中綻放。。。。。。直到《水邊的阿狄麗娜》的旋律不斷重複到第三個音節,她打斷了他。
     “停下。”
     “聽到了麼?”她笑著靠近他。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仿佛癡了一般。
     “什麼?”
     “第三個音節。”她提醒他。
     他幾乎無法自拔,輕輕捧起她的臉。
     “你彈給我聽。”
     她微微一僵。
     “我不會彈琴。”
     校音師卻不懂鋼琴,這可是一個很大的笑話。
     他卻隻裝作不懂。
     “沒關係,我教你。”
     她故意避開這個話題。“第三個音節的旋律重複到第三遍的時候,多了一個‘DO’音,如果按照它的排序來換算,乘以小節重複的次數,應該就是這架鋼琴中我們需要找的音符。”
     他閉上眼睛,抵住她的額頭。
     “別說了。”
     她本以為他得到了音符,會很開心。
     “知道麼,我並沒有聽出這個多出的音,因為我的腦中全是你。。。。。。不、不,即使我在彈一百遍,也依舊找不出這個音,然而黎雪,你知道麼,你僅聽了一遍便找到。也許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她微微屏息。
     “別生氣,也請不要推開我。”他堅持。“安靜,就讓我就這樣抱著你。。。。。。直到我彈完這首《水邊的阿狄麗娜》。。。。。。好麼?”
     她默默地坐在他的膝上,任憑他的手臂環繞過她,輕輕碰觸著琴鍵。
     他彈得那樣認真,也許隻有心無雜念的人,才可以如此演奏這首動人的曲子。
     但是,她卻知道自己不是。也絕無可能再這般完美而單純的去彈奏。
     在她的心裏,其實一直嫉妒著他。
     這種感情日夜折磨著她,無法解脫。
    
    
     隨著都靈音樂節的成功表演,在無數的鮮花掌聲中,他們離開意大利這片藝術的熱土返回了維也納。
     一路上,即使彼此都沒有開口,但他們不約而同地將那首《水邊的阿狄麗娜》與那架紅色Steinway&sonsD-274一同留在記憶裏。
     飛機抵達維也納國際機場(FlughafenWien-Schwechat)時,已是夜裏二十一點整,然而接機的奧地利媒體已經熱火朝天地準備好新聞發布會和迎接儀式。
     對於這次奧地利音樂家在意大利都靈音樂節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引起了全國範圍的關注,甚至國家領導人也安排了接見儀式。
     她自是知道他的繁忙,於是自己召了出租車回到公寓。
     一進門,首先是按下答錄機。
     隻聽一條條友人和同事的留言不斷被機械的女音讀出。
     她選取了幾個緊要的留言首先回複後,便走進了浴室。
     在蒸騰的香薰浴中,睡在了浴盆裏。
     醒來的時候已經全身冰涼,她頭昏腦脹地披著浴袍走出來,恰好萊昂內爾來電話,想要拜訪,她便囑咐他為自己帶些感冒藥。
     萊昂內爾神速趕到,喂了她退燒藥卻不見效,隻得匆忙叫了救護車。
     如此,她渾渾噩噩地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市中心的醫院。
     醫生頗有耐心地告訴她,差點燒成了肺炎。幸虧救助及時。
     她躺在病床上,不由感概人的脆弱。
    
     萊昂內爾因為有課,下午三點的時候才來探病,順便為她帶了些替換的內衣。
     他坐在床頭,諷刺她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不如孩子。
     她心知自己理虧,於是也不回嘴。
    
     打開單獨病房的電視,鋪墊蓋地的都是熟悉的麵孔。
     萊昂內爾正給她剝橙子,掃了一眼屏幕,試探道:“我發覺你和他這趟去意大利回來後的表情都很不一般,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她一言不發地吃橙子,手背還吊著藥水。
     她很少在人前摘下手套,所以知道她手上駭人傷疤的人少之又少,而萊昂內爾便是那極少數人的其中之一。
     因為了解她少言寡語的個性,所以他從不廢話,最愛直奔主題。
     “你嫉妒著他吧。”
     她微微皺眉。
     “別說你沒有,從你在聽他的鋼琴時那又愛又恨的表情,我就可以得出結論,騙我沒用。”
     她隻好將這次意大利之行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唯一的朋友聽。
     萊昂內爾的反應很平靜,似乎早已猜到卻又無可奈何。
     “我不會勸說你去接受他或拒絕,盡管我私心裏矛盾地希望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因為我即害怕你會受到傷害。又那樣地希望你得到幸福。”他歎息。“其實我一早有預感,這個少爺會燃起你內心深處的沉睡的靈魂,即是你這麼多年,一直隱藏的自我。”
     “為什麼?”
     “很簡單,你沒有發覺過麼——Sherry,你和他的眼神是多麼相似,尤其是在彈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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