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煙暖雨初收 20 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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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楠帶了連知去吃西餐。除卻牛排,還有一大堆小點心。
“太多了……”連知見狀搖頭。
沉吟了一下,薑楠說:“你可以像上回一樣帶回去。”
連知垮張臉。
薑楠笑:“嚐嚐看喜歡哪種,以後便可固定下來。”
“誰要固定下來了——”連知臉又紅,端起紅酒竟一下子把一小杯喝了個幹淨。
服務生走過來要加酒,被薑楠抬手製止住。“讓你嚐嚐罷,怎麼就喝完了?”
“不好喝——”連知抱怨,頭已經有些暈了。
薑楠瞧得無奈,“快吃些東西。”
連知沒力氣,他便好脾氣地一刀刀幫她把牛排切成了小塊,再讓她隻用叉子叉著吃就好。
一旁服務生早已看得咂舌。——何時看過這樣子的薑爺了?幫一個這麼小的女子切牛排吃?還一臉寵溺?
“嗯,這回嚐著還不錯。剛去你家的那次,我戰戰兢兢的什麼滋味也沒嚐出來——”醉了一些的連知終於說出了實話。
薑楠凝眉看她吃東西的樣子,一時竟有些怔忡。
吃罷飯,薑楠把連知送回她租的小房,說:“我霞飛路上有個公寓正好空出來。你搬去那裏住。”他的話全是陳述句。
“不要。”酒勁未過,連知靠在他的肩頭上搖腦袋。
竟不知她原來這麼不勝酒力。薑楠失笑,又說:“不急,年後再搬也行。”
“語氣永遠這麼霸道——”連知眨眨眼。
他幾乎把持不住地又要吻她。強把視線移到手槍上,薑楠讓連知坐好,給她演示怎麼上保險怎麼上子彈。連知皺眉瞧著,在他演示了好幾遍後隻點頭,“我曉得了。”
“算了,你睡會兒吧。”他搖搖頭,扶著她躺好,給她掖好被子。
她眨巴著眼睛不肯閉上。
“連知,過年的時候記得回來。”薑楠囑咐。
“嗯。”她呢喃著。無辜的樣子讓人根本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睡吧。”薑楠歎口氣。
“嗯。”她哼哼一聲,到底很快睡了過去。
她今天的表現還算平靜。薑楠呼口氣,聽到重了幾分的呼吸聲,便知道她睡得熟了。
走至門口,他回看她一眼,才輕聲道:“連知。你的母親,本姓是張。她該叫,張敏茹。”
她與他,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因醉酒而熟睡過去的連知,自然不會聽到。她的夢,一麵是薑楠,一麵是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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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弄堂裏的小孩一大清早就開始放鞭炮。噼裏啪啦的聲響混著孩童的笑聲,熱鬧的氛圍感染得連知心情也愉悅。
她穿戴整齊,穿了襖子裹了厚厚的圍巾往外麵去。她昨晚接到薑楠的電話,說是今天清早阿華會來接她回家。
走出弄堂連知便看見等在一旁的雪佛蘭。連知上車的時候有些訝異,“阿華,舅舅讓你開這個車?”印象中這是薑楠的專用。
“可見爺對連知是很好的。”阿華老實地笑著發動了車。
連知臉頰發燙得坐在後麵,看著阿華不禁想——要是讓你知道我和他……
你,會瞧不起我吧……
她深深歎口氣,緊了緊衣服,隻覺背脊發涼。自從薑楠去找過她的那次後,她甚至連露西也避著。
進不能進,退無可退。自己是怎麼走到這種死胡同裏的。她蹙眉輕歎口氣,一路默然。
早在路邊,連知便見著了一路的大紅燈籠,車駛進薑府洋花園,見得的是更多的景象。各式各樣地燈籠沿路掛著,有的上麵描了荷花,有的畫了打更人,栩栩如生的模樣。
到了洋房前,是露西拉了一臉無奈的薑顥瑋玩小炮仗。
連知笑著,下車向他們問好。
薑顥瑋立時解脫了一般朝房子內跑去,隻道:“好了好了,連知你陪露西吧,受不了她。”
“討厭的哥哥。”露西衝薑顥瑋的背影做個鬼臉,這才過來拉住連知,“我才不像他說的那般不知事。走,姐姐來了,當然是要進去和長輩打招呼。哈哈,爸還念叨著想喝你的茶。”
連知暗皺了下眉,到底隻有維持微笑和露西繞過噴水池朝房內走去。
進客廳,連知注意到邊上的架子裏多了一個做得甚是好看的料器做裝飾,再繞過這個架子,她便一眼,看到薑楠。
把視線移開,連知便見著呂芳李眉都在,陪侍在薑楠身旁。她們才是他的妻子。連知沒來由一陣煩悶,在露西笑嗬嗬的聲音中,勉強笑著上前,卻是先問過了呂芳和李眉,才看著薑楠道了聲舅舅好。
薑楠皺眉看了她一眼,也不點破,張口還沒說出話,連知便先了他一步:“我陪露西去外麵。”
言罷她拉過露西便往外頭去。
呂芳皺眉,暗忖這連知在外麵晃蕩了幾個月便忘記禮貌,李眉眉毛揚了揚,卻是抬手為薑楠捏肩膀、暗裏也觀察著他的反應。
薑楠兀自點支煙,暫未做多的言語。些微的青煙,如他的沉思。
毫不知情的露西隻以為連知和這家本就有些隔閡,也不多問,樂得和連知在門口玩,須臾覺得無聊,又拉著連知去了房子後,並排坐著和連知蕩秋千。
連知見她幾度欲開口的樣子,便問了:“誒,丫頭有話對我說?”
“唔……”露西一個用力,讓秋千蕩高了一些,便扯著連知的衣袖,“姐姐,咳咳,你可不許笑我。”
“說吧。等等,我猜……是舒大才子的事兒吧?”連知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露西雙頰微紅,嗔了連知一眼,“都說了不許取笑!”
“哪有?”連知忙安慰地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肩膀,“怎麼了?說說。”
露西歎口氣。“拖了許久了……我一直不敢對爸說……自然也不敢給我媽說。我爸興許還好,我媽是斷然不會允許我這麼早就戀愛的。現在都興自由戀愛,我怎麼就——”
“露西,你先想好,你是否確定自己喜歡他?”連知一副旁觀者清的樣子,“要是你覺得這個人真的值得一輩子托付,那便大膽些,早晚都要說。我就怕你是一時好奇或是迷戀,畢竟你才十五歲——”
“我……我是喜歡他的,不是玩玩的……”露西退了俏皮臉色,顯得幾分嚴肅與成熟,又靠近了連知幾分,“表姐,我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覺的。你呢?你能不能體會這種……唉,比如我現在就好想見到他,嗚嗚,我百爪撓心了!”
連知被她逗笑,笑過,卻又是沉默下來。良久,她的語氣幾乎低若歎息,“要是想見他,你便去見他。你們可以在一起的。有的情況下……才是真的不能在一起。”
就算越過血親一說,還有他的妻妾成群。念及於此,連知已是一臉慘白。
“嗯。”露西自是無暇注意連知,想了一會兒讓秋千慢慢停下,便狠狠抱了連知一下,“你說的對。我這就去給他打電話!那個……姐姐要是他們問起,你暫幫我掩飾一下!”
“知道了。”連知做一個保證的手勢,便看著露西歡天喜地跑開。
徒留連知一人坐在秋千上,緩緩蕩著,忍不住一陣心酸就想要流淚。——不對不對,打從遇到他起,什麼都不對了。居然,這麼輕易就要哭了。
她兀自陷入沉思境地,雖然怎麼想也想不分明。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秋千停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隻手覆在了自己握著秋千鏈的手上。那樣溫暖的感覺。是他。
連知身子有些僵,然後神情一下子激動起來拚命想掙脫。——樓房上,分明能對這裏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來了個朋友,顥瑋去見了。帶的人剛好兩個,呂芳李眉和她們湊在一起打麻將。”話到末了,他到底低歎一聲。
“露西在樓上打電話。難保不會——”
“你要是再動,別人才會覺得奇。”薑楠眉頭微蹙,手中的力道卻加緊,看著連知的樣子,聲音放軟幾分,“這麼冷的天還來蕩秋千,真是想得出來。”
“你的朋友來,定是慕你薑爺的名而來,你不去,在這裏作何——”連知一直不曾回頭看他。
“連知。我曉得你不痛快。”他加重握住她的力量,俯身嗅了滿懷獨屬於她的發香,“但是,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