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的忐忑心情包圍著我，看著坐在對麵麵無表情的清巧，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呃……你的咖啡廳經營的還不錯吧？”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來告別這種僵持的氣氛。
    “恩……還好吧！”她點點頭，喝了口果汁，淡淡的說。
    清巧賣出林氏企業的股份後就自己投資開了家裝潢別致的咖啡廳，三年多來我一次也沒有進去過，隻是偶爾會跑去遠遠的看上一眼，看見那個穿著小圍裙的女孩子在裏麵忙碌的身影就特別的開心。
    “那個……你有沒有想過開幾家連鎖什麼的？”我純屬沒話找話。
    “你怎麼知道，我有這種想法。”她忽然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我。“我跟你說，去年的這個時候有個人忽然找到我說對我的咖啡店感興趣，想要入夥，收益他二我八，還拿來了整套的企劃書，把我的咖啡店的未來規劃的井井有條，你說怪不怪？”
    “會有這樣的人，不是騙子吧？”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對啊，我也是擔心這個，所以遲遲沒有定下來，一直拖了一年，不過那個人真夠有毅力的幾乎周周都來遊說我，現在的我幾乎快被他說動了，你說該怎麼辦？”
    “那這一年裏，你有好好了解過他嗎？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恩，那個年輕人感覺挺真誠的，而且我也有請人看過，他給我的企劃案和合同都是受法律保護，合法有效的，所以我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答應下來。”
    我摸著下巴，想著會有這樣的好事嗎？別是個圈套。
    “韓幻，你說我是不是遇到好人了？”清巧晶晶亮的眸子看著我，直看的我心裏怦怦直跳。
    “這個呃……還是慎重點吧……”我喝了口水，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恩，聽你的，我再想想。”她果然大力的點了兩下頭，樣子可愛的不得了。
    “對了，你和那個人是怎麼回事？”她忽然麵色一正，開口問道。
    我最怕的問題終於來了，深呼吸了一下，抿了抿嘴唇。
    “我和他……隻是偶然遇見，然後他們公司的廣告正好由我們公司來承擔，就聊了幾次……”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我越說越心虛，聲音也低了下去。
    “他好像對你還是……”
    “沒有！”我趕緊解釋，“現在我和他都不是過去的那個樣子了……”
    “唉……”清巧歎了口氣，“韓幻，我勸你還是不要和那種人有瓜葛的好，他……他讓……”
    她說不下去，扶著額頭，皺著眉別過臉去，掩飾起眼中瞬間升騰的霧氣。，
    看著她淚眼朦朧的樣子，內疚和痛苦齊齊湧上我心頭，這種負疚感恐怕不管是三年還是三十年，都不會消失，這份債不會因為時間的增長而無效反而會越積越深，稍一碰觸便痛不欲生。
    “清巧，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了，放心，我不會讓自己犯同樣的錯誤的。”嘴上說著清醒的話，可心裏卻是對未來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好，隻要你心裏有數就好。不說這個了，祝賀你廣告成功上市，幹杯！”
    我舉起酒杯，先幹為敬。
    之後我們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知道其實清巧心裏有千百種的擔心和不滿，但是麵對我們之間特殊的過往她無法說出口，而我也不願她再提及那些不堪的往事，氣氛就這樣在一片寂靜中僵硬到深夜。
    送清巧回到闊別了三年的林家大宅時，她猶豫了下，問我要不要進去坐坐。
    我笑著搖搖頭，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多花些時間和她相處，但是對於我來說，這種權利在三年前便已失去，陪伴在清巧身邊的那個男人再不可能是我。
    我與清巧告了辭，獨自轉身走回來時的大路上，沒有叫車，隻是散步。
    因為腦中有些混沌，似乎每次見到清巧後，這種感覺就分外鮮明。
    將手機掏出來，摁了開機鍵。
    為了不想人打擾，我在和清巧獨處時關掉了手機。
    剛一開機，鈴聲就不停的響起，我仔細一看，竟又四十多條短信息，直覺的不好，趕緊一條條打開看，其中一半是來電提醒，另一半竟都是李賀載。
    短信內容幾乎一樣。
    【韓幻，快來醫院，亦揚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抽緊，趕快叫了輛車，然後打電話給李賀載。
    “喂，是我，鄭亦揚怎麼了？”
    “你怎麼才打來，你還有沒有心！”李賀載剛一開口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大叫。
    “你快說，他怎麼了，我在去醫院的路上。”我沒好氣的回答。
    “你這人……亦揚出了車禍，現在已經急救過了，在病房裏休息，你快點過來，我在大門口等你。”起了哢嚓的說完，李賀載就掛了電話。
    出車禍？！鄭亦揚的駕車水平還能出車禍，真是奇聞。
    聽李賀載的意思他至少是沒有生命危險，自己剛剛都沒意識到的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怎麼這麼慢，快跟我來。”一到醫院大門口，就被李賀載拽著往前衝。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出這種事的？”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先去看他一眼，然後再說。”
    一直被拽到醫院四樓的豪華病房門前，才停下來喘了口氣。我推開門，看見鄭亦揚正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沉睡。
    我走近幾步，看著鄭亦揚額頭纏繞著繃帶，上麵還帶著血跡，右邊小腿處打著石膏，吊在半空，臉色蒼白，連睡夢中都緊皺著眉頭。
    我打量了下四周，看見鄭亦揚的外套就掛在門口，便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掏出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鑰匙，回頭看了他一眼，歎口氣，搖了搖頭，走出去。
    “你怎麼出來了？”李賀載不滿的看著我。
    我耐著心和他解釋：“他睡著了，我回去給他拿些換洗衣物，你在這守一會。”
    他這才點點頭，同意讓我離開。
    鄭亦揚的房間平時不允許外人進入，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我進去一次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站在他的房門外，我自我安慰的想。
    本來就是為他服務，如果然後還要被罵，那也太不值了。
    掏出鑰匙，插進孔裏，向左轉動，門鎖應聲而開。
    我沒有再多想，就推門進入，頭也不回的直奔鄭亦揚的內衣櫃。
    這房間的格局和我的一摸一樣，所以找個東西並不難。
    搜出幾套幹淨的還帶著清香味的內衣褲，又拿了幾件還沒開封卻早已準備好的新襯衣，統統塞進帶進來的大口袋裏，裝了滿滿一袋子，心想這下不管他住多久肯定都夠用了。
    我自然地轉過身準備離開，卻在回頭的一霎那，僵立當場！
    顧不上手裏的東西散落一地，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麵。
    一張巨幅照片充斥了整麵牆壁，正對著kingsize的大床。照片裏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幕，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噩夢中，纏繞在我的回憶裏揮散不去。
    兩個男人的親吻，時隔三年再次看到仍然讓我痛徹心扉。
    那是當年讓林廣蕭中風而死的畫麵，讓林家失去百年基業的罪孽！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時候要出現在這裏，鄭亦揚在幹什麼！難道他對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還沒有一點悔悟嗎，還要將這種不齒放大到如此程度！
    就是因為這張東西，讓我失去了幸福的機會，失去了清巧，失去難得的父愛！怒火和悲傷瘋狂衝進我的腦中，恨不得將眼前的畫麵狠狠撕碎！
    我抱臂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盯著眼前的照片流下眼淚，回憶夾雜著悔恨和痛苦紛至遝來，我顫抖著身體靠緊旁邊的門扶手才勉強支撐著站起來，頭卻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生怕再看一眼那張可怕的東西就會神經崩潰！
    胡亂抓了把地上的衣服逃也似的飛奔出鄭亦揚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