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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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雅寧再次一個人離開了,帶著破碎的感情,伴隨著沈敬鴻的沉默。
獨自走在寬廣的道路上,雖然有些疲憊,但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的感覺很好,沒有了虛幻的陰霾,腳踏實地得讓人格外安心。
感情這種東西向來是強求不來的,社會階層的等級化也是改變不了的。一個人得到些什麼相應地也將失去些什麼,這是生活天平的法則。一旦越界太多,那麼就會跌出失衡的天平,再也沒有重獲幸福的籌碼。
現在的他猶如一條喪家之犬,已經完全被拋出了天平吧?劉雅寧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聰明人總是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自己卻三番四次的好了傷疤忘了疼,或許他還不夠聰明,因為不怎麼聰明所以隻能被別人愚弄。
自己身上似乎被施予了某種咒語,一種不能被喜歡、不能被愛的惡毒詛咒。從小母親就不不喜愛自己,哪怕他再乖巧也偏向那個淘氣的弟弟;長大後同學、老師們也不喜歡自己,因為他太過於溫順軟弱簡直不可理喻;談戀愛的時候,他更是力不從心了,每個人都是抱著獵奇般的心理耍得他團團轉,就算掏出自己的整顆心,也無人稀罕。
回到自己的小屋,這個家一如往常般寒酸,卻是劉雅寧最後的慰藉了。他爬上床,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本筆記本,小心地翻開拿出一張有些褶皺的紙,還是那首詩,劉雅寧一遍又一遍默默地讀著,仿佛它是一副治愈心靈的良藥。
生活又恢複了平靜,無論是韓穎灝還是沈敬鴻,他們都沒有再次出現。劉雅寧也全心全意地開始重新找工作,用時間與忙碌來撫平不好的回憶。
隻有外地高中文憑的他,在這個大城市裏找工作異常的困難,隻能零散地打些雜工,但母親催錢的電話又來了,劉雅寧感到生活的負擔與壓力越來越重、越來越大。
皇天不負苦心人,劉雅寧最終還是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個工地當搬磚工。搬磚對於瘦弱的他來說還是有些費勁的,但這份工作的工資是按照搬磚的數量來計算的,可以量少多搬,多搬多得。而且這個工作還是每日結算工錢的,不怕工地拖欠工資。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劉雅寧總算籌足了血汗錢錢給母親寄了回去,聽說弟弟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也總算安心了。冬天也加快了腳步趕來,西北風開始呼呼地吹,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二月了,劉雅寧尋思著再努力工作一些時日就給自己添件新的冬衣。
“劉雅寧,有人找!”包工頭在不遠處大聲地喊著。
劉雅寧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在這個城市無親無故的他,誰會來找自己呢?
劉雅寧放下磚,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脫下磨得破裂的手套,朝包工頭的小指揮室走去。
剛踏進屋子一股暖意就朝他襲來,他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放在角落裏的取暖器。
“你好。”一個好聽又有些清冷的聲音傳來。
劉雅寧抬起頭,看到了站在另一邊的男人,清秀的臉龐,散發出些許冷傲的氣息,黑色的大衣得體而又嚴肅。這個人他認識……
“好久不見。”對方見劉雅寧不回答,又淡淡地補充道,並朝劉雅寧伸出了手。
看著那隻好看的手伸向自己,劉雅寧又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尷尬地咧開嘴笑了笑,想和那個人握手,伸出了一半的手又收了回來。
“你看,我還沒洗手呢。”劉雅寧笑著說道。
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了劉雅寧一番,沒說什麼,隻是慢慢收回了手。
“是我打攪你工作了,真不好意思。”那個人淡淡地回複,客套而又冷淡。
“哪……哪裏……我也不太忙……”劉雅寧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如何與這樣的人交流,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呀,雞與鴨雖同為禽類,但他們本質上是有差別的,故無法交流。
“此次來拜訪的原因是……”那個人停頓了一下,從身上取出一封包裝華美的信件,“這份請柬,少爺讓我轉交給你。”
“請柬?”劉雅寧不知所措地接過,淺粉色的信封麵上用簽字筆優雅地寫上了他的大名。
“少爺將在本月月底結婚,對他而言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他認為你務必要出席此次婚禮。”麵無表情地解釋著。
“婚禮?”劉雅寧感覺像遭受了晴天霹靂,韓穎灝要結婚了?不但如此,他還邀請自己去參加婚禮!
“另外少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他希望你能為他和未來的夫人祝賀詞,他本人最想得到的就是你的祝福,而且他堅信你會衷心地祝福他幸福。”
“賀詞?”劉雅寧完全傻了,他相信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找我?我不會……賀詞……”劉雅寧有些哀傷又有些苦惱地問。
“少爺總會有他的良苦用心。”
“可是……邀請我也他奇怪了!”劉雅寧一想到自己曾經和韓穎灝的關係覺得既尷尬又羞恥。哪有人結婚會邀請前男(女)友去祝賀詞的?!
“劉先生又何必一直耿耿於懷過去的事呢?我無意揣測少爺的意思,但是在我看來你是一個溫柔的人,你一定願意為少爺的幸福祝福吧?”
“啊……”劉雅寧愣愣地看著麵前的人,對方有意在說服他。
“你來的話,思灝也會高興的。”停頓了片刻,那個人又補充道,提起思灝他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
“還有思灝,他會有媽媽了嗎?”劉雅寧感到有些暈眩,為什麼本應覺得幸福的事在他看來卻有些苦澀,韓穎灝給予了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隻有他不屬於那個家。
“是的。”
“她是一個怎麼樣的呢?很漂亮,很聰明吧?”
“是的。”
“她很愛他嗎?”
“是的。”
“她也會愛思灝嗎?”
“是的。”
“他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吧?”
“是的。”
“真的嗎?”
“……是的。”
“……”
“你是卿吧?”
“……是的。”
“如果你們家少爺不嫌棄我的祝福的話……我會去參加婚禮的……我也會做賀詞的……我希望他和思灝都能幸福……”
劉雅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認真地做出了回複。
“……好的。”卿的臉色有一瞬間緩和了下來,但隨即又恢複了嚴肅。
“我還要去工作呢,時間不早了。”劉雅寧又露出了一個釋然地微笑,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向了五點。
當天晚上,劉雅寧做了一個夢,他穿著白色的正裝莊嚴地站在一座教堂的門口,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雙眼幸福地看著不遠處的一個緩緩向他走來的身影。他雀躍而又興奮,幸福得仿佛要窒息。那個身影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朝他伸出了手。劉雅寧小心翼翼地抬手想要放入那寬大的手掌中,眼前人影與教堂卻如同泡沫一般突然消失了。
劉雅寧身心冰冷失望地抬起手,冰冷的手掌上卻有些濕熱,原來還有眼淚是熱的,怪不得有了“熱淚盈眶”這個詞。
對於聽聞韓穎灝的婚禮劉雅寧是驚訝的,甚至是難過的,但慢慢地他恢複了平靜,也許他就是一個喜歡著幸福的傻瓜,無論自己再不幸也要祝福他人幸福。或許這樣的他會被一些人鄙視,連自己的幸福都抓不住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祝福別人呢?
劉雅寧還是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著,他需要買一套像樣的衣服穿得體麵一點,自己並不想為那個人丟臉。
婚禮的日子總算到了,劉雅寧站在教堂外麵徘徊著,看著衣著華麗的賓客談笑風生地進出教堂,他的內心卻忐忑極了,他真的也被邀請了嗎?捏著手中的紅色請柬,心裏卻有些慌亂。
“先生,您也是來參加婚禮的嗎?”迎賓的小姐注意到這個格格不入的男人已經很久了,她忍不住上前排問。
“啊……是……是啊……請……請柬……”沒想到會有人來詢問,劉雅寧趕緊遞上了自己的請柬。
“爸爸!”一個嘹亮的聲音叫喊道,緊接著一個重量撲進了劉雅寧的懷抱。
“思灝?”劉雅寧有些欣喜。
“爹地,沒有騙人。”思灝愉快地笑著。
“什麼?”劉雅寧卻有些不明所以。
“我希望爸爸也能來,爹地說爸爸一定來的。”思灝天真的回答。
“這樣啊……”劉雅寧忽然覺得也許是思灝希望見到自己,韓穎灝才會給自己遞送請柬的。
“小少爺,我們應該進場了。”又是那個清冷的聲音。
劉雅寧抬起頭,看到了卿,他朝自己禮貌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劉雅寧隨著卿一起進入了教堂。教堂內部燈火輝煌、花團錦簇,莊嚴而又華麗,所有的人臉上都洋溢著祝福的笑容,一切都沉浸在美好中,如果不是手一直握著小思灝,他又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沉浸在睡夢中了。
教堂裏回蕩起鍾聲,眾人都安靜下來,輕柔溫和的婚禮進行曲緩緩響起,一個帥氣的身影出現在前台。劉雅寧的目光貪戀著那個人,今天神采奕奕的韓穎灝或許是他見過最帥的,看來他真的是幸福的。
教堂的門口出現了今天的另一位主角,白色的拖地長裙顯得新娘純潔而又典雅,就算白紗遮麵也難以掩蓋她美麗的容顏。劉雅寧幾乎有些癡呆,他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渾身上下散發出迷人的氣息。他能感覺到她的魅力,她才是那個有資格配得上韓穎灝的女人。
韓穎灝從妻子父親的手中接過自己的新娘,一對天之驕子般的新人在牧師麵前莊嚴地宣誓。他們交換戒指,在對方的唇上留下誓言之吻。在他們接吻的一瞬間,整個教堂發出了歡呼,人們送上最誠摯的祝福,很多人都喜極而泣。劉雅寧的內心翻滾著,久久無法平靜,強烈的羨慕與自卑感讓他抬不起頭來,眼前的一切都太過於美好,他甚至懷疑自己能否還有勇氣去祝福那對新人。
在牧師的示意下所有的人都再次安靜下來。
“下麵我們有請韓先生的好友劉雅寧先生來為新人祝賀詞。”
“啊?”劉雅寧被點名,他猶豫地站起來,朝台上走去,那段距離並不遠,劉雅寧卻走得很慢、很慢。似乎與那天的夢境重疊了,雖然韓穎灝近在咫尺,但他卻會轉瞬而逝。
“那個……我……“站在前台上,身邊有一對光彩奪目的新人,台下的眾人又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其貌不揚的他,劉雅寧感覺自己緊張得心髒都快要跳出胸膛。
不知該如何開口,又習慣性地絞起了手。見劉雅寧不語,親友們中發出了嘈雜的議論聲。劉雅寧越是想要開口越是發不出聲音,他尷尬地朝身旁的韓穎灝望去。那個人卻麵無表情地冷冷地看著他,也許是自己的失態讓人生氣,劉雅寧不知現在該如何麵對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