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這家夥，看著不是很機靈嗎？連這個都不會啊？”
    那一年，俊秀就是用這句話，做為開場白，衝著東海打招呼。
    那一年，東海剛來經紀公司，第一天正式練習，努力了很久，都沒有把鞋帶係得和其他人一樣。
    他的鞋帶踩在鞋子裏，老師卻要求必須係在外麵，而且要求有花形。於是，東海努力地編織著花形，卻連最基本的花形都沒有編出來。
    周圍有人輕輕地笑了出來，是嘲笑吧？東海的臉漲得通紅，坐在地上，汗水和淚水都落了下去。
    一個男孩子坐在東海身邊，邊笑道：“你這家夥，看著不是很機靈嗎？連這個都不會啊？”邊把東海的鞋抱在自己懷裏，幫東海係了鞋帶。
    東海不記得，自己那時候有沒有說過“謝謝”，後來回憶起來的時候，東海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傻得像隻醜小鴨。
    事實上，東海不是在那個練習室訓練，第一天訓練，過於緊張和激動的東海，走錯了練習室，陰差陽錯，認識了俊秀。後來，才知道，那個練習室還有利特等人，那些人記得東海，東海卻隻記住了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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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2001年，到2020年，一晃，居然將近二十年過去了。如果說，我們還是朋友，現在應該策劃著“相識二十年”慶賀吧。
    東海呆呆地站著，由著俊秀幫他係著領帶。一如當年，俊秀幫著他編織花式鞋帶一樣。
    “嗯，這樣就好了。”俊秀幫東海係好領帶，滿意地笑了笑，輕輕拍拍東的肩膀，說道：“東海真是好看，像漫畫裏的人物一樣呀。”
    東海還是沒有反映過來，腦子裏全部是與俊秀曾經的過往，那個幫他係鞋帶的俊秀，那個牽著他的手帶著他去買不是名牌卻很舒服T恤的俊秀，那個衝著他笑逐顏開的俊秀，那個告訴他“喜歡赫在”的俊秀，那個哭著求他的俊秀。
    滿滿地回憶，溫暖的俊秀，絕望的俊秀。
    東海捂住了胸口，悶悶地痛，大口喘著氣。
    回憶，東海的字典裏最害怕的字眼，遇到俊秀，回憶，不可避免的回憶。
    “東海，你怎麼了？”俊浩一直注意著俊秀，他看到俊秀幫東海整理領帶的時候，很想阻止，沒等他阻止，俊秀已經在幫東海係著領帶，東海沒有拒絕，俊浩覺得是自己考慮太多了，剛坐下來發了條信息，再抬頭看的時候，發現俊秀盯著東海的領帶，說什麼“帥”，而東海臉色灰白，全然沒有了平時的神彩。
    被俊浩一吼，俊秀抬起了頭，正好看到東海半張著嘴，痛苦的表情，嚇得差點叫出來，下意識地摟抱著東海，哆嗦著，喊道：“東海，你怎麼了？東海？”
    俊浩忙上前推開自己的弟弟，把東海扶到沙發上。俊浩曾經聽過傳聞，據說東海和厲旭都有輕度的精神類疾病，所以才沒有參加過軍隊服役。
    俊秀嚇得幾乎失神，死死拉著俊浩的衣服，問道：“哥，我真的隻是幫他係了領帶，我沒對他做過什麼，哥，我真的沒想傷害他。”
    俊浩已經顧不上解釋了，忙把半昏迷的東海扶躺沙發，然後才對俊秀道：“快去找準基哥，東海如果出了事情，我們承擔不起責任。”
    俊秀差點摔倒，他不知道準基會在哪個休息室，跌跌撞撞地推開一扇扇門，喊著：“準基哥，準基哥。”
    周覓恰好從前台返回後台，看到俊秀的樣子，嚇了一跳，以為俊秀出了什麼事情，忙上前扶著俊秀，問道：“沒事吧？”
    “東海，東海，快，東海。”俊秀定了定神，看了看周覓，他“不認識”周覓，忙又推開周覓，說道：“準基哥在哪？我要找準基哥，不找你。”
    周覓聽到東海出事了，沒有理俊秀，直接鬆開俊秀，忙向東海的休息室跑去。
    後台被俊秀這樣一鬧，開始出現混亂，有人打電話通知了準基。
    準基和根碩原本是在洗手間，接了電話還不清楚狀況，忙去找俊秀。
    俊秀還在不停地敲門，找準基。準基忙拉了俊秀往休息室去，讓根碩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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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周覓衝進去的，無視俊浩，直接撲到東海身邊。
    俊浩是認識周覓的，隻是多年沒有聯係。對於周覓，俊浩從心底是有些恐懼的，他總覺得周覓心機太重，過於心狠。
    “對不起，他。。”俊浩想解釋一下。
    “你閉嘴！”周覓扭頭衝俊浩吼道：“出去！”
    “他似乎呼吸困難，是不是要送醫院，我已經給醫院。。”俊浩沒有在意周覓的態度。
    周覓扶東海坐了起來，沒有理會俊浩，衝著東海的後背，用力拍了一巴掌，吼道：“哭出來！李東海，你他媽的給我哭出來！你不是很行嗎？你不是很能嗎？你不是說你沒準備立什麼牌坊的嗎？你不是說回棒子國這個破地方當藝人嗎？你就當成這樣子！你個混蛋，你快哭出來，你哭出來啊！”周覓邊罵邊打著東海。
    準基扶著俊秀返回休息室，恰好看到周覓在打罵東海。
    俊秀推開了準基，猛得撲向周覓。周覓沒防備，被俊秀撞開，反映過來，本能地用力回擊了一拳。
    準基和俊浩都沒反映過來，俊秀已經被一拳打倒在地，嘴角滲出了血。
    “你！你這個混蛋！”俊浩第一反映是衝著周覓踢了過去，居然敢打他弟弟。
    準基反映還算快，忙按住俊浩，吼道：“先別打架了，快扶俊秀起來。”
    “咳。。”東海居然清醒過來，眼淚、鼻涕、口水全出來了，髒得俊浩差點吐了出來。
    周覓連滾帶爬到東海身邊，把東海摟在懷裏。
    “你沒事就好，你怎麼能這樣嚇我，你嚇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周覓抱著東海放聲大哭，低頭吻著東海的額頭、臉頰，任憑東海眼淚、鼻涕、口水蹭在自己的臉上和身上。
    “東海。”俊秀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捂著嘴角，想離東海近一點。
    準基鬆開了俊浩，坐到東海身後，同樣摟住了東海，沒有說話。
    “俊秀，你沒事吧？”俊浩更關心自己的弟弟，看到俊秀被打腫的臉，心疼得差點想上去揍周覓。
    “沒事了，東海，沒事了，乖，沒事了。”周覓輕輕撫摸著東海的頭發和臉蛋，溫柔地說道：“不哭了，沒事了。”
    “覓，我做惡夢了。”東海把頭埋在周覓懷裏，說道：“我害怕。”
    “沒事了，我會陪著東海，沒事了。”周覓示意準基放手，他把東海整個摟在懷裏，輕輕拍著東海，說道：“閉上眼睛，想象在大海的旁邊，輕輕的海風吹著，放著東海喜歡的音樂，還有東海喜歡的小狗，跳呀跳的。”
    周覓說著這話，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這是東海的夢想，從來沒有實現過的夢想，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曾經的東海，是個單純幸福的孩子，現在的東海像一個有靈魂的玩具一樣，被眾人爭來搶去，有誰會真正關心過東海的內心？東海的幸福？
    “覓，不哭。”東海伸手幫周覓擦拭眼淚，“覓，抱我緊一點。”
    “好，抱緊一點。”周覓重複著這句話，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如果一年前，不把東海送回韓國，至少東海不會犯病。
    “有醫院的人來過，我打發他們離開了。”根碩一直在門口，阻止了“外人”進入。
    準基恢複了平日的神情，衝根碩點點頭，又對俊浩和俊秀說道：“去洗手間收拾下，俊秀重新化妝，準備彩排。”
    “東海怎麼辦？”根碩看了看周覓，又看看東海。
    “東海不能參加簽約活動了，讓他晚宴上表演吧。”準基皺了皺眉頭，說道：“FMM那邊，我會去解釋。”
    “你去吧。”周覓略思索了一下說道：“我會親自發道歉信給FMM和蒂凡尼。”
    俊浩拉著俊秀要走，俊秀不停地回頭，戀戀不舍地看著東海，連俊秀都無法解釋，為什麼看到東海眼淚、鼻涕、口水的醜模樣，俊浩會覺得惡心，他卻隻覺得心疼，如果不是周覓比他快，他很想摟著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