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轉呀轉呀的過著呐。
    阿東無聊時，總有望著左司發呆的習慣。而左司雷打不動的望著窗外，眼色悠悠。
    侑音很久沒有出現在視線裏了。
    也好，眼不見為淨。阿東這樣安慰自己。
    正愣神呢，撞上左司的黑亮亮的瞳孔。
    咦……“小左你不發呆了？”下意識的說出口，不出意料換來左司一個大白眼。再往窗口一望，侑音的大笑臉明晃晃的出現在窗口。
    找麻煩的阿東見過，找麻煩找成這樣的，阿東覺得侑音前無古人。自己的勸說侑音不止是當了耳旁風，而且還是忽忽刮過去的那種。
    果然還是那種花花腸子的大少爺吧……阿東心想。心裏有點難過，畢竟，她曾見過他溫柔的樣子，畢竟……他長的這麼好看。
    “左司。”花花大少爺看來是完全忘掉自己當初答應了阿東什麼，直奔主題而來。
    左司默。
    “左司。”
    無視。
    “左司。”真是不死心啊……
    阿東第一次發現，好像長的比較好看的人臉皮的厚度也是正比的，也許因為天生的好皮相，總會比平常人多了些便利，旁人不忍心對他們不好，他們自己也就當做了理所當然。
    “左司。”侑音終於收起了那個嬉笑的表情，“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阿東差點大叫小左你千萬別去……不過，左司冷笑一聲——阿東理解她的意思——我就不信你還能怎麼樣——站起來跟著他出去了。
    本來安靜的教室瞬間炸開了鍋。阿東這才發現從剛剛侑音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出現在窗口時，留在教室裏上自習的女生們就已經默默的沸騰了。
    “阿東阿東……侑音找左司什麼事情啊？”“他們是認識的嗎，我怎麼不知道！”“不是吧，又勾搭上一個，我可憐的侑音啊~本來還以為他的眼睛是雪亮的！”“那是誰啊那是誰啊，好帥！”“天，侑音你都不知道！”“阿東你知道什麼老實交代！”
    嘰嘰喳喳的聲音圍成一圈讓阿東格外無奈。現在她最想做的事情……大概是去偷聽吧。
    就在這個想法冒出的瞬間，左司銳利的聲音穿透重重“唧唧喳喳”傳了過來，“別開無聊的玩笑！”
    瞬間裏再次安靜。阿東緊張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左司娃娃音的關係，很多時候阿東會錯覺她是個很好脾氣的人……那一瞬間聲音裏的銳利，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可是……那的的確確是屬於左司的聲音。
    旁邊圍著的女生們還沒來得及回座位，左司已經黑著臉衝進了教室。看到座位邊圍著的人，她愣了片刻，冷著臉看著她們。
    剛剛八卦正在興頭上的一群人立刻噤聲，一個個不情不願的回去自己的座位，不過其中幾個還是沒忘記把顯而易見的白眼留給左司。
    “小，小左……”阿東覺得自己指尖冰涼的像是中考時第一場進場前的那種慌張。
    左司看到她，表情略略柔和了一點。
    “左司！”隨著聲音，侑音出現在教室門口。左司瞬間轉頭看向他，那一瞬間，隻有阿東看得清清楚楚——絕望……
    可是，為什麼……
    一晃而過的一個表情，瞬間消失了，以至阿東呆呆的看著左司的側臉。
    “我是認真的。左司，跟我交往吧。”
    教室了沉默了一秒後立刻沸騰起來，男生的起哄聲此起彼伏，侑音站在講台上優雅的鞠了一躬，他優雅隨意的站在那裏，臉上似笑非笑，甚至衝著台下瞪著自己的女生們熱情的揮揮手，他站在這個因為他的一句話為導火索爆炸的舞台的最中央，掀起的氣浪一波波湧過來，他毫不在意的像是處在唯一的無風帶一般。
    “左司！左司！”男生們開始齊聲喊了起來。各種各樣的目光在那一刻完全聚集起來。他和她。
    “小左……”那一瞬間裏，阿東突然覺得自己要哭了似的。因為她一直看著左司的側臉，隻有她一直看著——這整個過程中，包括聽到那爆炸性的一句話的瞬間，她的表情一直都沒有絲毫的改變。她好像沒有聽到……
    左司站了起來，阿東害怕的試圖去拉住她。左司愣了一下，她做夢似的微微側過頭來看著阿東，瞳孔漸漸幽深起來。
    她輕輕對她笑了一下。
    阿東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走向講台，幾步的路，也許因為過多的注視而變得格外漫長，挺直的脊背像是要證明什麼，或者在這片夾雜著興奮的看熱鬧的可恥的靜默中，孤單的矗立成了更加不被融合的寂寞。
    “你。”左司對著侑音笑了一下。
    如果那一刻，如果那一刻……她不是這樣驕傲和倔強，他不是這樣裝著成熟的雲淡風輕，他們不是在這樣的一個情勢下……也許，她會看到，他琥珀色瞳孔裏和她一樣一晃而過的羞澀。
    可惜，隻是一晃而過。
    “你。”揚手，一整盒的粉筆夾雜著白色的粉末砸在他胸前，一片揚起的白塵中，她看不清他的臉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或者，她根本就不想去看。
    “你怎麼不去死！”
    尾音落下的時候，長長的粉筆一根根碎裂成數節散落在腳邊，白塵散開後，白白的一大片，像是雪白的花，開在他胸口的衣服上。
    抬起頭，倔強的盯住對方的眼睛。在對方的眼中看到意料中的老羞成怒後心裏突然解氣似的舒爽了片刻。但是隻有片刻。
    侑音突然笑了：“我不會放棄的。”
    帶著這個笑，他瀟灑的離開了教室。留下石化似的一眾人和徹底呆住的左司。她突然意識到，這一仗是自己輸了。
    若幹年後再次想起那一天，左司總會有那麼一點恍惚——那個時候，如果自己有足夠的冷靜，自己一定會選擇什麼也不做，對他說“對不起，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假如，假如是這樣的話……就不會因為自己的衝動最終淪落的和他一起成為這場鬧劇的主角。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意識到，冷漠是比打罵更直接的傷害，於是氣急敗壞的自己和一笑而過的侑音……那個時候，給他機會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