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14章 百裏·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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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家的園子很是精巧,廊宇層疊,樹木繁多。權再次在七拐八拐的行進中昏了頭,完全記不起來進來的路。
那個小廝好像也在一路躲避人多的去處,盡往黑燈瞎火的地方走。半響,到了一處樓閣前,小廝才舒了口氣,回頭對權笑道,“到了到了。”
權點點頭,隨了那小廝上了樓閣。樓閣裏點了燈火,布置得倒還雅致。
權垂下眼瞼,收神斂性地步入應該是百裏少爺的臥房。幫忙那個小廝把百裏放平到床上,權正打算離開,那小廝驚覺似地拉住他的手道,“爺,你去哪裏?這會兒走了,少爺醒過來非打死我不可。”
權皺眉道,“我不是你家少爺的那個人。我是看他醉了才送過來的。”
不是吧?這樣也能惹上麻煩。
權心裏暗暗叫苦。
那個小廝一聽權這麼說,居然哭了起來,一把抱住權的腿跪倒地上,訴道,“爺你怎麼這麼狠心。平子雖然沒有見過爺,可是我家主子天天念叨著爺。平子不會認錯的。爺你不能丟下主子了。上次你一走就是一年。主子為了你天天守在那家客棧裏。人都瘦得不成樣了。最近開始他喝酒喝得快要中毒了。我怎麼勸著看著都沒用。好不容易您回來了,我死都不會撒手的。”
權心裏一熱。原來是個癡心的人。
他望望地上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廝,盤算了一下,才道,“好,我暫時不走。不過我還沒吃晚飯,你能不能幫我弄點來。”
小廝聽得權不走了開心地跳起來,連忙地答應,“有有有。我還怕主子回來吃不上,所以熱了放在暖爐上。”平子走到一邊的一個大暖爐上取過一個食盒在桌子上鋪開來。
權也不客氣挑了自己愛吃的吃了個飽。
一邊吃一邊權問平子,“你說你家主子經常念叨我,你倒是跟我說說是怎麼個念叨法?”
平子替百裏脫了鞋子和外衣,又掖過一床薄被替他蓋上。聽得權問話,平子不禁一笑,道,“起初我還不知道的。可是一年前的果月,我看著少爺突然變得很興奮。他一向是很冷靜自製的。變成那樣,我覺著很奇怪。某一天晚上我居然聽見少爺在夢裏頭喊:風,風……別走。我不知道少爺喊的那個風是指您,還以為是外出打獵撞上什麼汙穢的東西了。後來向那幫經常和少爺一起出去打獵的人一打聽,才知道是您。爺,我們少爺就是任性點,人是很好的。”
權擺手。笑而不語。
平子繼續道,“那個時候,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高興過。成天念叨著您的好您的體貼。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了。那年雪月的時候,少爺舉著您給的那枚金環,開心地回來告訴我說您要和他成親了。我當時還在猶豫了,跟少爺說外鄉人不知道底細,沒跟家裏商量恐怕不好。後來,少爺說您親口跟他說的家裏並未娶親。說實話,我雖然是個小廝,可是我跟了主子很久。主子待我好。我就盼他找個好人家。嫁或者娶,我倒是看他沒什麼意見。我就是覺得我們家少爺能文能武的,如果找個家裏已經娶親的就太委屈了。”
平子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權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權注意到自己的臉色不好,忙扯了個笑容出來,道,“我,我是說我離開的一年裏,你們少爺就沒有懷疑過?”
平子定定地看向權道,“說實話,少爺還真沒懷疑過什麼。他隻是一味地守著。不過……”
平子停了停才接著說道,“不過,我懷疑過。當然,您現在回來了就好。”
權一呆,摸摸鼻子苦笑道,“怕是不一樣啊。”
權剛才放下百裏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從他胸口衣襟裏滑出的那枚金環。權記得那枚金環是一年前的雪月月初,赤•風讓他幫忙去七情都的金匠五•非那裏打的。照赤•風的說法,那是給他未婚妻的訂婚聘禮。他還央求權十天之內送達。
權望著百裏在睡夢中依然緊皺的眉頭,不覺憤怒了。
赤•風的未婚妻是權認識的。應該確切的說兩個人的結合是權一手撮合的。去神院祈福的那會兒,權還興致勃勃地陪了同去。那時候是一年前的雷月。
權至今還記得那天晚上得知祭祀占卜出來的結果赤•風是如何地高興,兩個人又是如何地喝光了赤•風家裏所有的藏酒。
權坐到百裏的床前,覺得自己像在犯罪。
所謂值得一醉的朋友,卻是在欺瞞了一個愛人之後又去欺瞞另一個朋友。
也許赤•風根本沒有把百裏當成是自己的愛人。
權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一邊胡亂應付著平子嘮嘮叨叨的詢問。
“爺,您的生辰是幾時啊?我們少爺是半夜裏出生的。”
“哦,牧月的綠耀首日。我是淩晨五點出生的。人家說我是勞碌命。”
話剛脫口而出,權猛然覺得不對。他怎麼把自己的生辰給告訴平子了。他現在不是在假扮赤•風嗎?
權慌亂地收起自己的思想,急忙地去找平子。卻見平子手裏拿著一張刻了神院神符的羊皮紙癡笑不已。
“爺,其實,少爺一直沒去神院占卜。您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平子笑的非常快樂。但看在權的眼裏卻是非常詭異。他搖搖頭示意不知道。
隻聽平子繼續說道,“那時因為,沒這個必要。他的命運早就決定好了。看到他的頭發,您有沒有留意到什麼?”
權被平子說得脊背一涼。
不用低頭看,權也知道了。開始的時候他就是為這一頭異樣墨綠的發所吸引。
這個凡人的世界裏並沒有特別耀眼的發色,比如墨綠,比如赤紅。
赤•風的發色雖然和權的相似,但是遠沒有權的發色來得亮麗。應該說那是暗褐色的,而權的發是酒紅色的。
因為他的父親身上流著一半火耀一族的鮮血。
而墨綠的發是永遠屬於荷絡一族的標誌。
那一群驅使著烏鴉時常以鮮血為餐的神裔被人們畏懼著。
猛然間,權覺得赤•風可能是知道百裏的身份所以才逃走的。隻是,無論是怎樣的托詞都無法掩蓋他毀人清譽又瞞婚的事實。
權笑了笑說,“那張紙是他一出生的時候神院的祭祀就給了的吧?”平子點點頭。
權取過那紙一看,不禁微笑起來。
看來注定他要來這白城一趟。原來這裏也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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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此處的季節算法——
春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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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果月獲月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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