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賞？”
    “就是隻看不吃。”
    男孩立刻皺起小臉惋惜：“為什麼隻看著桃子不吃呢？難道主子們牙口不好麼？大妹牙口不好的時候也是隻能看著，什麼都吃不下，很痛苦的……”
    管家哭笑不得，懶得解釋主子們是不屑吃這些東西。
    “好啦，隻要你自己牙口好就行，到時候可要大口吃桃子哈！”
    管家說完就要往前走，不過又被男孩叫住。
    “叔叔！我不吃能帶回家麼？”
    管家停住腳轉過頭看向他，不解。“怎麼？你不喜歡吃了？”
    “不是。”男孩仰著小臉，認真的說：“仨兒已經嚐過桃子的味道了，弟妹們還沒吃過。雖然二姐要嫁的村長家也有桃子，不過，二姐即使嫁過去也不能偷偷地把桃子帶回娘家，還是我帶去吧。”
    “你不能隨便出府的。”小家夥勇氣可嘉，揣著桃子想要逃回家。“到時候被抓到就成了偷逃的奴才，是要挨板子殺頭的呢。”
    “那……那……”
    管家看著男孩低下頭，垂著小腦瓜努力思考著什麼。
    “那……那仨兒也不吃了。上次偷偷吃了之後難過了好久……”
    管家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棍，差點沒哭出來——現在還有這樣的人麼？隻為了他人而不是為了自己？
    管家看向男孩的眼神變成了疼惜和憐憫，輕聲問：“你叫什麼啊？”
    “仨兒，趙仨兒。”
    “仨兒，這樣吧，你不能出府，等桃子熟了，叔叫人捎幾個給你帶回家去。”
    “真的麼？叔叔你真好！”仨兒高興的差點沒蹦起來。
    “嗬嗬，真的。你呀，在二少爺地方機靈點，別愣頭愣腦的做錯事都不知道躲，知道不？二少爺沒有外麵說的那麼恐怖，東院也不是地獄……”管家說到後麵自己都想把舌頭給嚼了。如果二少爺沒那麼恐怖的話身邊怎麼不跟個小廝？他還記得上次那個賊機靈的小孩就被二少爺打個半死丟出府，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東院的正主那就更不用說了，那個大夫人簡直就是一位女羅刹，幹過的事兒啊……嘖嘖，管家都不敢說了，臉色變得沉重，心裏越發擔憂：
    早知道別選這個孩子了，這不是害人家麼？
    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的管家又是一陣揪心。
    “記著在這府裏千萬別多管閑事，知道麼？隻要做完你應該做的事情還有主子吩咐的事情就回自己的屋，盡量別搭理東院的人，知不知道？”管家不放心的叮囑。
    “恩，仨兒會聽話的。”
    “……多好的娃兒啊，你父母怎麼這麼狠心將你給賣了？”
    “賣？是仨兒把自己賣了。”仨兒眨巴著眼睛無辜的說道，把管家嚇了一跳。
    “你自己把自己賣了？！”
    “是啊。”
    管家差點沒暈過去。
    “你父母知道麼？”
    仨兒搖搖頭又點點頭。
    “到底知道麼？”管家追問了一聲。
    “我讓弟妹和爹娘說了自己要出來打工。”
    “那就是不知道咯？”天哪！這萬一孩子的爹娘追上門來那該如何是好？
    “現在知道了。二姐原先找過我，我把錢都給她之後才來府裏的。”
    “你二姐同意你來府裏？”難道是府裏的名聲還沒差到偏遠的地方？
    “不同意。”
    管家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不過我跟二姐說了，她好不容易糟了門好親事不能就這樣沒了，剩下的錢還有的多，夠給二姐做嫁妝我才找這份工作的，她後來就一直哭，沒說什麼了。”
    “那你是打算瞞著你爹娘咯？”這孩子膽子真大！
    “不，二姐會幫我說服爹娘的。”
    管家鬆了口氣：“那就好。”
    “剛才帶仨兒來的大叔告訴我，隻要三年仨兒就能回去了呢，到時候仨兒就十五歲了，就能幫爹下地幹活了呢。”
    男孩的臉上露出向往的憧憬，嘟噥道：“到時候二姐肯定生了個胖娃娃，還會喊我舅舅，大妹應該到了出嫁的年齡，小弟病好了和我長得一般高，一起幫爹娘幹活……”
    “對了，叔叔，在這裏工作是不是還有月錢？”仨兒突然抬頭對管家一笑，見他眼睛紅紅的。
    “……叔叔？你咋哭了？”
    “沒，沒。”管家哽咽著擦去眼角滲出的淚水，泛紅的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被風迷了眼，沒事。月錢啊，有，不過不多。”
    “那幫我存著好麼？我想把這個拿來做大妹的嫁妝。”男孩開始為未來做打算。“要是還有的多就給爹娘買塊地，咱們一家人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管家忍住淚，溫柔的拍了拍男孩的腦袋說：“走吧，早點辦完就能早點去休息了。”
    “好。”
    一老一幼兩道身影依偎著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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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管家，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侍從乙孤零零的朝管家打招呼。
    “不是有倆個麼？怎麼就剩你了？”管家看了看空缺的地方，不悅道。“偷懶去啦？”
    “不是不是，他……上廁所去了。”侍從乙尷尬的對著管家笑笑，正打算著怎麼讓管家轉移注意，結果然他瞄到了縮在管家身後的仨兒。
    “吔？這小哥兒是……”
    “他呀。”管家將仨兒拉到侍從乙麵前，“老爺不是禁足二少爺一個月嘛，以前二少爺早出晚歸的可能沒感覺身邊少個人，這不老爺替他先預備著了麼。”
    “哦，這好，這好……不過二少爺現在他……”屋裏麵的人應景的叫喚了一聲，連管家的老臉也經不住紅了。
    “二少爺現在他不方便。”
    “我懂我懂，到時候你就和二少爺說一聲，我先帶這孩子下去了。”
    “好的，好的。管家您慢走，小的就不送了。”侍從乙恭送。見人沒影了之後才從袖子裏拿出兩個麵團塞到耳朵裏，打起精神來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