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虎穴 第八章端午盛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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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氣氛,在瞬間裏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雙方雖然還沒有正式動手,但卻已經劍拔弩張,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那種危險氣勢彌漫了整個舞台,使得舞台上出奇地安靜。雖然西湖上依舊人聲鼎沸,鑼鼓震天,可舞台上卻全然另一番景象,安靜得讓人不敢自由呼吸。
正在那時,人們突然聽到了一陣清脆悠揚的琴聲。隨著那琴聲,一個聲音說道:“父皇,不知者不罪,無心之過亦不為過。瑞妃既已受傷,我們再如何追究也無事無補。金國使臣遠來是客,又好意獻舞。與其刀劍相加,不如還之以禮。晶兒鬥膽,請父皇準許女兒舞上一曲,以示我大宋對尊貴客人的赤誠之心。”
不用懷疑,說話之人正是寒雪晶。隨著蘇小雅的琴聲,她一邊說話,一邊飛掠過諸多金人舞者的頭頂。那些金人明為獻舞,但從他們的身手與迅捷的布陣速度上看,實則都是些訓練有素的將士。可終然如此,他們明知寒雪晶從他們頭頂踏步而過,卻還是連半點還手的能力也沒有。
“小妹。”趙構乍一看到寒雪晶,表情極為震驚。他顫抖著聲音,喊出了兩個字。但那兩個字,卻並非寒雪晶的名字。
不止趙構,站在趙構身旁的吳皇後,王公公,以及韋太後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吳皇後,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也已經見過寒雪晶新梳的發式。可她沒想到,準備獻舞的寒雪晶,居然換上了與當年柔福帝姬一模一樣的舞服。那樣的裝扮,再加上那樣的容顏,不是柔福帝姬,還能是何人?
“父皇不阻止,那就是恩準了女兒的請求,那女兒再鬥膽向金國使臣借上一人。”麵對著目瞪口呆的眾人,寒雪晶卻是笑意盎然。她說著話,轉過身看向了徐立。
“你,你要借什麼人?”徐立看著寒雪晶,問話的聲音竟是帶著很明顯的顫抖。
“借他。”寒雪晶微笑著回答。徐立隻聽得那輕柔的聲音在自己耳旁劃過,眨眼的功夫,他身旁的年輕金人就已經被寒雪晶帶了開去。
西湖之上,陽光正盛。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們突然此起彼伏,響起了一片驚呼之聲。而驚呼過後,卻是眾口禁聲。偌大一個西湖,隻剩下了蘇小雅清越悠揚的琴聲。
伴著那琴聲,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麵之上,一抹淺綠色的人影正在踏水而舞。隻見她身輕如燕,一會飛舞空中,一會淩波踏步,西湖之水於她,竟如堅實平地一般無二。
而更讓人驚奇的,卻是除了那淺綠色的人影之外,湖麵上還另有一個粗壯的人影。那人影顯得極為笨拙,不止不會舞蹈,還似乎有些呆滯。他站在湖麵之上,由著那淺綠色的人影把他扯東往西,象個牽線木偶般任人擺布。
毫無疑問,那翩翩起舞的淺綠色人影自然就是寒雪晶。為了起到最大的震憾效果,她換上了林夫人送她的那套宮廷女裝。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料,那宮廷女裝的確是柔福帝姬之物。趙構那聲‘小妹’,再確切不過地告訴了寒雪晶這個答案。
不過,我們這裏先不說寒雪晶為什麼要特意獻舞,又為什麼要特意換裝的原因。我們要先說的,是寒雪晶為什麼臨時生變,要借那個年輕金人共舞的原因。
那個年輕金人,雖然輕功不錯,但卻遠沒到踏水而舞的境界。更何況,看他呆若木雞的模樣,就知他根本不會跳舞。既然如此,寒雪晶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帶上一個如此沉重的累贅呢?
這原因要說,其實也並不複雜。從金人獻舞開始,趙瑗就已經感覺到了金人此舉的別有用心。他雖然不會武功,但卻一眼看出,那些金人舞者全是一等一的武術高手。如若不然,不足三尺的距離,他們又如何能得心應手地,飛舞那足有五六尺長的莽鞭?
看出了金人的圖謀之心,趙瑗就特別留意起了徐立的一舉一動。當眾人被莽鞭嚇得驚慌失措之時,趙瑗卻心定神安,雙目始終不離徐立左右。果然,在趙璩與年輕金人為另一妃子鬥嘴之時,趙瑗看到徐立衝著一金人舞者使了個眼色。
隨著那個眼色,金人舞者手中的莽鞭失手飛出,傷到了趙構的妃子。趙瑗看得明白,那莽鞭說是失手,其實卻是有意為之。它誰都不傷,隻傷那曾經開口抱怨的妃子。那妃子抱怨年輕金人阻了她的視線,於是莽鞭便生生奪去了她的雙眼。
徐立的意思很明顯,既然那妃子抱怨年輕金人阻了她的視線,他便幹脆一做到底,要那妃子一輩子也看不到東西。徐立的用心之毒,不僅使趙瑗十分震驚,更使趙瑗從中看到了一個事實。出使大宋的金人使者之中,地位最高的不是徐立,而是那個年輕金人。
那個發現,完全出乎趙瑗自己的意料。他猜想,地位能高過使臣的,不是金國數一數二的大臣,便是金國的皇公貴族。身份如此顯赫的金國重要人物,為什麼要隱瞞身份?又為什麼要前來大宋的地境?不僅如此,他還直接來到京城,來到了大宋皇宮之中。
趙瑗直覺,金人來宋,決不會是為了賀喜那麼簡單,而定是另有所圖。而所謂的莽鞭舞,不管它是否還有其它目的,首先它要探察的,便是宋國皇帝對他們金國的態度。他們先以言語刺激,再以莽鞭威脅,為的就是看看趙構對此的反應。
趙構不知究竟,因為心疼愛妃而龍顏震怒。可趙構動怒事小,想與金人動手卻是茲事體大。不用說金人中藏有位高權重之人,就算僅僅隻有徐立一個使臣,趙構也決不能動他們分毫。宋、金兩國雖說停戰議和多年,但這都隻是兩國多年征戰,想要彼此修養生息,而采取的不得已之法。再說明白一些,議和隻是趙構與秦檜以割地賠款等眾多不平等的條約,所換來的暫時和平。宋國或許想長久和平,但兵力強盛的金國卻未必如此。
由此看來,趙構若是在這端午盛宴上與金人動手,那麼不管他有何理由,金人都很有可能會借此挑起戰爭。雖說趙瑗向來主戰不主和,但在宋國全無準備,並且兵力完全不如金國的情況之下,他卻是決不能讓兩國輕易開戰。於是,劍拔弩張之際,趙瑗便想到了寒雪晶。
雖說讓寒雪晶出場,是趙瑗在瞬間裏做出的決定。但他想得很明白,其一,趙構寵愛寒雪晶,若是寒雪晶有所求,趙構即使不答應也不會強行拒絕;其二,寒雪晶輕功卓絕,出場之時足可起到震懾金人的作用;其三,寒雪晶之舞,本就是已定的節目。隻要寒雪晶說辭妥當,無論趙構還是金人,都會順梯而下,息事寧人。
如上所說,趙瑗料定寒雪晶能起到平息爭鬥的作用。於是,趙瑗便抓緊時機,把其中的利害之處告訴了寒雪晶。如若不然,寒雪晶既不知道受傷的妃子是誰,也說不出那麼一番事關兩國邦交的言語。
隻不過,趙瑗沒有料到,寒雪晶因為不滿金人的囂張跋扈,竟然自作主張把那年輕金人也帶到了西湖之上。憑著寒雪晶的輕功,要帶一個人行走湖麵之上,根本不是難事。但其他人不知寒雪晶的功力,卻被她此舉驚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些金人,更被寒雪晶嚇得慌亂不堪。
“趙構,怎麼回事!”情急之下,徐立慌不擇言,竟然直呼起了趙構的姓名。
趙構那時,也正被寒雪晶嚇得不輕。聽到徐立問話,竟然未曾細想,就脫口回答:“我如何知道!”
一句話出口,徐立與趙構兩人同時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之處。兩人相對而視,不由得都帶上了幾份怒氣。但兩人都各有顧忌,卻是光有怒氣,誰也不敢輕易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