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陳倉 第六章 林夫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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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翎所料果然不差,約摸半刻鍾後,突聞樓下人聲鼎沸,隻聽在座有人大聲說道:“快來看哪,殺人犯林榮被遊街示眾啦。”
隨著喊聲,客人們全都紛紛離座。有人到那窗口觀看,有人幹脆就下了樓梯。楊翎與寒雪晶對看一眼,也起身走到窗口。隻見樓下兩邊街道已經聚攏了大批觀看的人群,林榮被押在一個木籠子裏,全身上了枷鎖。押送的官兵不僅全副武裝,還足足派了二十多人。
寒雪晶見那陣勢,問道:“公子,你說這官府,派出大隊人馬押送林榮。究竟是怕他逃跑,還是為了保護他?”
楊翎聞言輕哼兩聲,嘲諷道:“恐怕兩樣你都猜錯了,這些狗官豈會在乎林榮的去留與生死。他們這麼做,無非隻是懼怕聖心教。那江玉青和蕭偉宏都知道林榮是聖心教的副教主,在沒有確定聖心教對林榮的態度之前,他們豈敢輕舉妄動。”
“咦,這麼說,他們如此聽話的把林榮押出來受審,隻是為了害怕聖心教?”
“主因在此,不過,如此熱鬧的場麵,或許有人還想來個意外收獲。”楊翎一邊說,一邊伸手拉了拉寒雪晶的衣袖。寒雪晶依著楊翎示意的方向看去,原來是幾個蕭偉宏的手下也混在人群之中。
“他們倒真是恪盡職守,不放過任何機會。”看那幾人嚴陣以待的模樣,寒雪晶不僅覺得好笑。無論是醫經還是楊翎,兩者都放到他們麵前,恐怕他們都隻能擦身錯過。
“寒姑娘,你是寒姑娘嗎?”正當寒雪晶覺得好笑之時,卻突然有人在她邊上問道。
寒雪晶回過頭,看到一個小孩子提了個竹籃站在她邊上。寒雪晶點點頭,下意識地看了看孩子身後,卻並沒發現有其他人跟著。
那孩子見寒雪晶點頭,就直接把竹籃塞到寒雪晶手裏,說道:“有人讓我把這個東西給你。”
遞完東西,孩子轉身就跑,並不理會寒雪晶在後麵呼喊。楊翎見狀,說道:“算了,雪晶,還是把籃子打開看看。”
寒雪晶依言打開籃子,卻見裏麵放了一碗白飯,一雙筷子,還有一封信箋。寒雪晶抬頭看了看楊翎,心想楊公子果然又是所料不差。打開信箋,裏麵隻有三個字:斷頭飯。
“看來,這是給林榮準備的斷頭飯。”楊翎拿起竹籃,仔仔細細地反覆看了幾遍,但最終毫無發現。“這林夫人,究竟想幹什麼?”楊翎放下竹籃,有些疑惑地說道。
“管她想幹什麼,既然我們找不出破綻,就不妨走一步是一步。我就不信,她還能一直藏著不現身。”寒雪晶收起信箋,重又把竹籃收拾好。她看楊翎沒有頭緒,就幹脆不再多想。她喚過夥計,給了一碇碎銀,說道:“公子走吧,我還想看看林榮受審的熱鬧場麵。”
寒雪晶說走就走,換成楊翎跟在她後麵。楊翎搖搖頭,心想小丫頭不知道用毒高手的陰險,倒真是全無危機感。不過,既然毫無頭緒,倒也隻能如她所說走一步是一步。
再說林榮,他先被押著遊街,隨後就被帶到了江州城東的刑場。府台大人並沒有到來,還是江玉青在現場坐鎮。遊街的時候,林榮的囚車被官兵圍得嚴實,普通百姓不能近身。這會到了刑場,江玉青卻命人把林榮從囚車裏押出來,宣告眾人誰與林榮有怨仇都可上前聲討。官兵們宣告完畢,就把林榮一人留在受刑台上。
圍觀眾人起初還有些不信官兵所言,靜默片刻之後,才有幾個膽大的走上受刑台。他們或揍一拳,或踢一腳,都留著分寸不敢過份。幾次過後,眾人見官兵真無任何反映,那才真地相信。也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大家上哪!”圍觀眾人霎那間群情洶湧,人聲鼎沸,一窩蜂似地全都衝上前去。
江玉青原本還看熱鬧,但一看林榮被人團團圍在了中間,卻不免有些心急起來。他倒不是怕林榮會死在眾人之手,而是擔心林榮死得太快會壞了聖心教的大事。他派去孟府的暗哨回報說,聖心教差點滅了整個孟府。但最後孟府卻隻死了三個人,而林榮又被聖心教移交給孟府,要求官府依法處置。暗哨無法探知到真正原因,江玉青想其中必有其它隱情。能不能抓到當年的殺人犯,江玉青並不在乎。他隻希望自己不要得罪聖心教,希望那詭秘的教派早些了結恩怨,可以盡早地離開他所管轄的地界。
“去,把那些人都給我拉開,讓他們一個個地輪流上。這麼亂七八糟的,成何體統。”江玉青打好主意,就吩咐手下去辦。
眾人散開之時,隻見林榮趴在地上,渾身血跡斑斑,還真是受了不少苦楚。那些圍毆的百姓,原本隻是憑著一腔怒火,混亂中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這會散開看清楚之後,許多人都不敢再上前,隻在一旁繼續痛罵。
孟華山也在現場,孟光宋本想讓他在家休息,但他卻堅持要來。錢定他們原本擔心孟華山看到林榮會情緒失控,可不想孟華山卻自始至終非常冷靜。他不僅沒有上前毆打林榮,甚至於連句話也沒有。他隻是站在外圍,木然看著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