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將計就計
    上麵說到，眾人都隨孟華山去了孟府。晚宴期間，大家一開始隻是寒喧客套。但江玉青的大聲問話，卻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玉青大聲問道：“什麼？林榮沒有死？怎麼可能？”
    原來，江玉青去孟府的原因，除了想跟著寒雪晶查楊翎以外，他還想知道更多有關聖心教的消息。那麼邪門的一個教派來到江州城，江玉青心裏七上八下。他生怕自己哪天不小心觸了黴頭，栽在聖心教手裏。寒雪晶的位置在孟光宋與蔣玲中間，而孟光宋的另一邊就坐了趙正淳。江玉青嘴裏與旁人說話，一雙耳朵卻全落在了孟光宋那個位置。
    趙正淳因為三年前不告而別，再次重逢就不免與孟光宋解說起了原因。當年林琪仁與紀柔雙雙殉情，林之蘭死在了林榮之手。而後林榮被官府處死，監斬的正是江玉青。趙正淳本與孟光宋一起前去觀刑，可林榮人頭剛落，趙正淳就不見了蹤影。孟光宋本以為趙正淳被人群擠散，稍後自會回孟府，卻不想趙正淳從此再不見蹤影。
    “林榮並沒有死，被斬首的隻是他的替身。”趙正淳對孟光宋說道。
    趙正淳並不知道江玉青一直在留意著自己與孟光宋的對話，他聽到喊聲抬起頭，才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對，林榮並沒有死，他被聖心教調了包。”看自己成了眾人注意的對象，趙正淳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
    “不可能，監牢裏防守嚴密，犯人怎麼可能被隨意調包！”江玉青刻意放低了聲音，但分貝卻依然很高。
    “聖心教用毒之厲害，大人可是看到了？殺一個人都可以無聲無形，更何況隻是簡單地換一個人。”趙正淳回答。
    “趙二公子，你是如何發現那林榮被人調了包？”陸迪問道。他為人一向心思縝密，可前思後想怎麼也看不出林榮被調包的破綻。
    “本來我也沒有留意，但林榮砍死林之蘭，卻讓我開始懷疑其中另有隱情。”趙正淳緩緩說道：“林榮一向視林之蘭為掌上明珠，不僅對她愛如性命，更對她言聽計從。他們當時身陷絕境，如果有生的希望，林榮肯定願意先讓給林之蘭。愛女心切的林榮絕不可能因為惱羞成怒錯殺林之蘭，更不可能在殺死林之蘭之後，流露出來的隻是震驚與惶恐，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悲痛。林榮的不正常反應引起了我的注意，但無論我怎麼試探檢查，都找不到任何破綻。直到三日後林榮被斬首，在刑場上，我才再次找到了可疑之處。”
    “刑場上有何可疑之處？”陸迪追問。
    “陸老爺可還記得，行刑前有一位自稱林家家仆的老人，他給林榮送了最後一頓飯？”趙正淳反問。
    “記得，但那有什麼可疑？”
    “送飯沒什麼可疑，可疑的是那老人湊到林榮耳旁說了一番話。”
    “難不成趙二公子聽到了他們的話？”陸迪再問。
    “我不會武功，自然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內容。”趙正淳搖頭，接著說道：“可疑之處在於，林之蘭已死，林榮又臨近行刑，他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如此保密？再則，說完話後，林榮臉色大變，張嘴欲說卻並未發聲。那老家人見林榮如此，不僅沒有安慰，反而還把剩下的半碗飯收回籃子裏，轉身就走。試想一下，若真是林家家仆，見主人神色大變，豈會視若無睹？更何況，最後一碗飯又豈有隻喂半碗的道理？”
    “噢，原來趙二公子當年不告而別，是追那老家人去了。”孟光宋聽得恍然大悟，說道。
    “追上沒有？”江玉青聽得緊張，連忙問道。
    “沒有，那老家人出了刑場，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難不成，那林榮跟聖心教有關？”陸迪再次說話。他那麼一問，所有人的目光更是多了幾份驚訝。
    “當時我也不知道聖心教的存在。找不到老家人，我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就在那時，我看到了幾個異域女子。她們象在購買一些食物，看到她們，我突然想到了林之蘭的‘擴心散’。林之蘭曾經告訴紀柔，那是一種西域邪藥。於是我想，跟著那幾個女子，或許能找到答案。”趙正淳說道。
    “這三年裏，趙二公子一直跟著他們嗎？”蔣玲忍不住發問。她雖然從小跟著蔣老爺子走南闖北，但象聖心教那樣邪門的教派卻是頭一次遇上。趙正淳若是三年裏一直跟著聖心教，蔣玲著實覺得後怕，也更佩服趙正淳的膽色。
    “聖心教行蹤詭秘，我隻是斷斷續續地跟蹤他們。直到一年前，我到了吐蕃國，混進了他們教內，才尋得了一些事情的真相。”趙正淳回答。
    “那林榮，難道竟是聖心教的人？”孟華山聽到那裏，才終於出聲發問。
    “正是，林榮原本是聖心教的副教主。”趙正淳答道。他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聖心教有一正一副兩位教主，從他們即位之日起，就各自養了一名替身。兩名替身平日裏養尊處優，經常代替正主出場。他們扮主人扮得唯妙唯肖，就連親近教徒也難分真假。但若是正主遇上危難，替身卻必須代替他們去死。那替身早被喂了毒藥，所有家人也被聖心教控製。替身若是不從，不僅他自己生不如死，還會連累家人受到非人折磨。正因為如此，那林榮的替身明知道自己死路一條，也仍然義無返顧。”
    “若真是如此，那為什麼林榮走的時候，林之蘭不走？那個老家人在刑場上又跟林榮替身說了什麼？”江玉青問道。
    “我在聖心教見過林榮，從他言語裏，我猜測林之蘭是自己不想走。林之蘭對林琪仁癡纏之極，誓死也要得到林琪仁。隻是她沒想到，她居然會被父親的替身錯手殺死。也難怪那替身在錯殺林之蘭後，表情會那麼震驚與惶恐。因為他知道殺死副教主的女兒意味著什麼，林榮知道後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難道，那個老家人竟是林榮？他痛恨替身殺了自己的女兒，所以即使那替身注定要死，他也要事先報複。”孟華山沉吟著再次出聲。
    “正是，那替身全家四五口人，包括才剛七八歲大的孩子，都被林榮生生千刀萬剮處死。在刑場上，林榮就是告訴了替身那個消息，替身才會臉色大變。想來那替身定是生不如死，心痛之極。”趙正淳說完話，所有人都靜默不語。千刀萬剮屬於慘酷之極的刑法，如此對一個稚嫩的孩子，凡是個人都會覺得心中難受。
    眾人的情緒都起了比較大的波動，桌上菜肴也變得食難下咽。靜默許久後，大家才斷斷續續地又開始交淡。蕭偉宏等人因為對三年前的林榮並不知情，所以一直保持沉默。但說到了聖心教，牽涉到了自己，就不免也有了興趣。趙正淳知無不言，有問必答。一番話下來，眾人都聽明白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