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尋人 第九章 天外來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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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呼聲,一個鮮紅的身影飄然而至。他到了楊翎跟前站定,揮手說道:“都起來吧。”那柔媚的聲音,不見人時還以為是個絕代佳人,可到了場才發現那原來是個中年男人。隻見他長得細皮嫩肉,相貌極為俊美。
照常理來說,一個男人要長得象女人,大都脫不了娘娘腔的味道。可那天外來客的主人卻是個例外,他中合了男人與女人的所有優點。說他是男人,他有氣宇軒昂的氣質;說他是女人,他也的確妖嬈嫵媚。
“楊翎,當年你破了本宮的銀針,害得本宮放血三日三夜。這個仇,今日本宮可要一並報了。”那天外來客的主人看著楊翎,說要報仇,笑吟吟的模樣卻象是在跟楊翎敘舊情。
楊翎沉吟了一會,說道:“若是單憑武功,楊翎決非閣下敵手。三年前,楊翎無緣得見閣下尊容。這會見了,卻說有仇,這仇從何而來?”
簡單的幾句話,聰明人都聽出了其中道理。那天外來客的主人緩緩說道:“楊翎,你這是在怪本宮以勢逼人,不分是非,是嗎?”
楊翎不語,隻以沉默當作了回答。
那天外來客的主人發出了幾聲輕笑,再次說道:“楊翎,當年你師弟偷吃了本宮的聖果,害本宮練功走火入魔,巨毒攻心。本宮放血三日三夜,九死一生,這難道不是仇嗎?”
“九死一生也是生,你受痛隻有那三日三夜。但我師弟,卻是半年裏銀針入體,日日夜夜受那銀針穿刺之痛。若說你有仇,我那師弟又當如何。他隻不過誤食你聖果,得知實情後也願意割血相贈。隻是你,憑空消失,家師與我費盡心力也無從尋找。為此,家師將師弟逐出師門,以示懲戒。師弟當年之錯,罪不至死。閣下當年意在取師弟性命,楊翎隻是救人心切才擊落閣下的銀針。若閣下真要以此為仇,楊翎無話可說。”
一句無話可說,讓那天外來客的主人半晌無語。孟華山在旁大聲道:“說得好!大丈夫為人處事,就當恩怨分明。楊公子,他人若是與你有仇,這仇孟某也跟著結了!”孟華山聽到那時候才明白,楊翎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師弟稱作故人,卻原來是因為已被逐出師門。
“孟華山,莫說光是你孟、錢、陸三家。就算台下所有人要與本宮結仇,本宮又豈會放在眼裏。”天外來客的主人搶在楊翎之前開了口。孟華山的言語顯然是惹惱了他,他說話聲音不大,卻是用了內力傳聲,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狂傲的語氣擊怒了比武場上不少人,一時間群情憤怒,當下就有好幾人躍上了比武台。見那狀況,韋馬刀側頭在孟光宋耳旁說道:“大公子,你怕不怕這天外來客?說真的,也沒什麼好怕。要是無為老人來了,哪有他說話的份。”他一邊說,一邊退步到了楊翎身後。孟光宋一笑,知道他既想逞口舌之快,又著實怕了天外來客的銀針。
“說得好!隻要我們齊心協力,還怕他九人不成!”孟光宋接了韋馬刀的話,大聲喊了出來。他不象韋馬刀那麼躲避,卻是挺直身板,目光炯炯地看著那天外來客的主人。
“哪來的黃毛小子!”天外來客的主人皺了皺眉,右手袖袍輕輕一甩,竟是對孟光宋下了重手。
孟光宋自己不明所以,在一旁的孟華山等人卻都大驚失色。楊翎在旁,左腿輕移站到了孟光宋身前。他朗聲說道:“閣下昨夜下了挑戰書,要與楊翎決一死戰。孟老爺是醫經的主人,閣下不想要了嗎?”楊翎故意那麼說,除了警告天外來客主人不可任意妄為之外,也是在提醒孟華山。萬一事情有變,醫經就是用來牽製天來外客的有利武器。
“好,楊翎,以往種種看在無為老人的麵上,本宮不與你計較。可今天這醫經,本宮卻是取定了。”天外來客的主人又是露出了他淺淺的笑意。事實上,他無意針對孟光宋。對孟光宋下重手,無非就是想引楊翎出手。
“如此,楊翎得罪了。”楊翎突然飛身而起,說話間,就已經躍過眾人出了比武場。看他離去的方向,卻是向湖邊而去。天外來客的主人與八位黃衣少年立刻隨後跟上,其餘眾人也在後陸續趕上。
到了湖邊的一塊岩石上,楊翎停住腳步。他轉過身,那天外來客的主人就在他跟前的岩石上站立。八位黃衣少年則各自選了一塊岩石站立,形成一個半圈,正好把兩人與隨後趕來的眾人隔開。
“楊翎,你花樣再多,今日也在劫難逃。”天外來客的主人輕笑道。
“閣下遠來是客,請出招。”楊翎看了看身後一望無際的湖水,淡定地說道。隻見江風吹拂,他一襲麻衣迎風而起,端的是豐姿俊朗。
“如此,本宮不客氣了!”天外來客的主人右手揚起,卻是再不多話,向楊翎擊出的一掌用上了十成功力。
眾人隻見楊翎側身而立,整個身體在瞬間裏騰空而起。隨著天外來客主人的掌風,楊翎整個身體快速旋轉起來。霎那間,他身後的湖麵蕩開了極大的波浪。
一般人看不明白,那天外來客的主人卻是低喝道:“好你個楊翎,想借湖水化開本宮的掌力。本宮倒要看看,你這招順水推舟能用多久!”
天外來客的主人說得沒錯,楊翎此舉正是想借著無邊無垠的鄱陽湖水化開他那一波強勝一波的綿綿掌力。
楊翎深知,若是硬拚硬打,他的內力遠不是天外來客主人的敵手。他之所以引著天外來客主人說那麼多話,就是要拖延時間,找出應對的辦法。他記得他師傅無為老人曾經說過,大海的力量雖然無窮無盡,但海浪再大也敵不過平靜的沙灘。武學的最高境界並不是遇強則強,而在於化大為小,化小為無。
無為老人說的那些話,楊翎因為從未遇上比自己更強的敵手,一直似懂非懂。天外來客主人的出現,卻讓他瞬間明白了其中道理。他將天外來客主人引向湖邊,正是把天外來客主人的掌力當成了那無窮無盡的大海浪濤,而他自己卻隻在中間引渡,把那駭人的巨大力量全都化進了無垠的鄱陽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