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皺了皺眉，似乎寒雪晶所說有不妥之處。但他並未多言，隻伸手扶住寒雪晶。他注意到寒雪晶又是換回了原來的素服，當下問道：“寒姑娘可是想再探西郊荒山？昨夜，你是否也為了楊老將軍而去？”
    “是。”寒雪晶點點頭，隻回了一個字，卻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是否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拜祭楊老將軍，又為什麼要為他穿孝服？”趙瑗又問道。
    這一次寒雪晶幹脆不再說話，隻是點點頭。她看著趙瑗，很奇怪怎麼趙瑗對她心中的想法，竟會猜得那麼準確。而且趙瑗說楊老將軍是為他而死。可楊宗名一案，明明是因為得罪了秦檜才會引發，怎麼又跟趙瑗扯上了關係？
    “五年前，為了嶽將軍一案，我與皇上差點反目。”趙瑗抬起頭，仰望著那一輪半月，緩緩說道。
    寒雪晶不語，看趙瑗提起嶽將軍，知他定有後話。果然，趙瑗繼續說道：“那時，楊老將軍勸導我，斯人已逝，秦檜的勢力非我能敵。終然我為此拚盡所有，也不過是在忠名薄上多添一個名字。楊老將軍說，我若真想報答嶽將軍的知遇之恩，就該韜光養晦，等我羽翼豐滿之時再一舉打倒秦檜，為嶽將軍平反。所以，這五年裏，我默默忍耐，眼見著秦檜繼續禍國殃民而未發一言。可沒想到，秦檜老賊居然以宴請各路將領為名，用毒酒害死了牛皋將軍。‘恨南北通和，不能以馬革裹屍！’可憐牛皋將軍赤丹忠心，竟落得如此下場！”趙瑗說到那裏，聲音變得哽咽，顯然有些激動。他停了停，繼續說道：“我實在忍無可忍，連夜寫下萬言書，欲在早朝時呈於皇上，當眾揭穿秦檜禍國殃民的滔天罪行!可是，朝堂之上，我的萬言書突然變成了無字文書。”
    “無字文書！”寒雪晶一驚，忍不住脫口說道。
    趙瑗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皇上不解，問我無字文書是何意？我回答不上，楊老將軍卻在旁哈哈大笑，說道：‘郡王爺無字文書，老臣來念！’就那樣，就那樣，楊老將軍，我的楊老將軍，他，替我而死！”趙瑗說完，一個踉蹌，竟是站立不穩。寒雪晶慌忙伸手，扶著他在石凳上坐下。她萬萬沒有想到，楊家的滅門慘案竟與普安郡王有著如此深的關係。
    “楊老將軍換了你的萬言書，他不惜以死為諫，隻想讓你看清楚秦檜在朝廷的實力。為了保你，他竟然，竟然陪上了全家人的性命。”寒雪晶說著，不禁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冷。冰雪聰明如寒雪晶，自是猜到了楊宗名為何力保趙瑗的原因。趙瑗說嶽飛於他有知遇之恩，那恐怕連嶽飛的死因也不見得就如世人所說，僅僅是因為秦檜的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