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遠明顯一愣，半響方才反應過來，唇依然上翹著，眼裏卻冷了笑意，點點頭：“還好。”
    “嫂嫂賢良溫婉是個好人，你要好好待她。”見劉知遠不說話，奴兮炫耀的搖了搖頭道，“我可是知道你和嫂嫂怎麼認識的喲~~”
    劉知遠頓了頓，奴兮又笑道：“是你當年行軍打仗的時候強娶了嫂嫂吧，你知道嫂嫂為什麼沒有反抗嗎？嫂嫂說因為她本也喜歡上了你，”說著又看了看劉知遠，“其實，你也喜歡嫂嫂的吧，不然，也不會要強娶她呀。”
    劉知遠笑了笑並不避諱：“你竟知道是我強娶的她？”
    “當然啦！”奴兮挑嘴一笑，“嫂嫂和我關係可是很好很好的，你要是敢欺負嫂嫂，我第一個收拾你。”說完便露出個威脅的眼神。
    劉知遠看著奴兮啞然失笑，搖搖頭，喉嚨澀澀的不再開口。
    到處都是一片喜氣。紅的甚至刺眼。
    上午的時候李存勖過去小院，奴兮便試了宮裝給他看。
    李存勖一晃神的失態，隨即大笑道：“好看，著實好看。”
    衾怡在一旁一直整理著首飾盒沒有說話，緊緊抿著的唇泛白微微的顫抖。
    晚上，衝耳的鑼鼓聲響。
    隨著李存勖等人來到石府，到處的人，到處的笑臉，到處的虛偽。
    本以為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了，卻還是來了。
    項戎和衾怡時刻在左右。
    李存勖笑著對奴兮吩咐了聲，便走進人群之中。
    身邊是個不認識的小丫鬟，大概是李府隨嫁來的，長相還算乖巧，對著奴兮作揖笑道：“請奴兮小姐先隨奴婢去偏廳休息吧。”
    奴兮點點頭，如今在這石府，竟還需要陌生人領著自己了，又想著要麵對一屋子的女人便更是頭疼不已。
    劉玉娘最近身子不太爽利沒有過來，韓妃也懷著身孕不能到處亂走。奴兮歎了口氣，希望劉李氏在吧，不然簡直太無聊了。可一轉念，心裏不禁一震，不對，最好一個熟悉的也沒有！
    走了不多會兒就見一個身著淺粉色衣服的女子走來，到近前時對著正領著奴兮等人的婢女揚了揚手：“你去大廳裏幫忙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小丫鬟點點頭朝眾人做了一揖便離開了。
    女子看著奴兮展顏笑了笑，頰邊淺淺的酒窩即現，煞是可愛：“奴兮小姐。”
    奴兮微蹙著眉頓了頓，突然也笑了：“湘嶽？！”
    “小姐還記得奴婢。”名喚湘嶽的女子臉上的笑意愈深
    奴兮點點頭：“記得第一次領我到偏廳休息的也是你。”
    “恩，”湘嶽一笑，又看了看兩邊的衾怡和項戎，走到奴兮耳邊輕聲道，“小姐可否隨湘嶽走一道？”
    奴兮疑惑的看了看湘嶽：“去哪兒？”
    見湘嶽不說話看了看自己身後，奴兮笑道：“放心吧，他們兩個我信的過。”
    湘嶽低頭想了想，然後看著奴兮：“大人想見小姐一麵。”
    聞言三人俱是一驚，衾怡不著痕跡的拉了拉奴兮的衣袖，奴兮會意的轉頭看著衾怡笑了笑，然後低了眼半響沒有開口。
    良久，奴兮看著一邊的項戎和衾怡：“你們先去偏廳外等著我，記住不要進去，也不要被人發現。”
    衾怡背脊明顯一僵，低低的喊了聲：“小姐……”
    奴兮搖搖頭，轉身隨著湘嶽走了。
    她知道衾怡不想自己去，因為太危險了，隨時可能會破壞整個計劃，可是，就要離開了，這，許是最後一次見他了……
    “我記得你在大廳……”
    聽到奴兮疑惑的問題，湘嶽笑了笑：“自白姐姐走後，墨絮姑娘便差我去伺候大人了。”
    奴兮點點頭不再開口。
    隨著湘嶽走著，石子小路那麼熟悉。
    不多時，籬笆小院便在眼前出現。
    樹下一身墨藍色的緞袍男子正靜靜的站著，月光瀉下，在他周身鋪上了一圈光華，卻顯得那樣寂清。
    聽到聲音，男子猛的轉過頭，深黑眸子裏的月光瞬間融化成純淨繾綣的笑意。
    奴兮隻覺呼吸一滯，這麼些年，從未見他這樣笑過……
    湘嶽做了一揖便轉身離開了。
    奴兮站在籬笆小院門口，不知下了怎樣的決心才邁動了步子往裏走去。
    到石敬瑭身前便停下了，太近了，近到那黑眸裏的純淨繾綣笑意都快要溢進她的心裏。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石敬瑭終於開口，語氣裏竟帶著從未有過的欣喜。
    奴兮偏過頭：“你找我幹嘛？”
    “我……”從未見過石敬瑭這樣，這樣的害怕和期待，“……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奴兮猛的一愣，心裏卻突然起了一絲僥幸，也許，也許他可以不要皇位，也許他可以放棄權利。
    定定的看著石敬瑭，石敬瑭也定定的看著奴兮，半響，奴兮輕輕開口：“我不走，你可以放棄權利麼？”
    石敬瑭身體驟然住，笑意也開始生澀：“為什麼？權利和你有什麼衝突嗎？”
    看著石敬瑭的反應，奴兮慘然一笑，既然妄圖改變曆史，簡直愚不可及！
    然後奴兮斂了笑意，轉身便要離開。
    石敬瑭一把抓住奴兮：“回答我！”
    “我要跟著寄月走，你若執意要親手抓我們，大不了一死便是。”
    手腕上的力度攸的加重，那黑眸裏的笑意早已冰涼：“為什麼？！二弟到底哪裏好？為什麼你心裏永遠隻有他？！”
    心口好像一把鈍刀一遍一遍的來回割著，唇邊卻還是抿起絲笑：“他哪裏都好，他為了我拋卻所有，他……”
    石敬瑭驟然落下的唇打斷了奴兮未說完的話。來不及任何反應，隻任由那雙被濃密的睫毛覆蓋的眸子在眼裏瞬間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