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若同黑煞對視了一眼，不覺疑惑，燕子溪究竟是什麼心思，那個老嫗雖說並不重要，但就這麼不敢不問，也不是燕子溪的風格。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屋中的五人陷入了沉默，看似平靜，但實際上每個人心中都很焦躁，充滿了疑問。雪貂似是感到了眾人心中的不安，從駱文軒懷中跳了下來，躲到了一邊，無論駱文軒怎麼召喚也不願回到五人中間。
    “鄭天求。”沉默過後，燕子溪終於開了口，“能否向你詢問一件事。”鄭天求衝她點了點頭，“說吧。”
    “幽冥莊的背後是誰？”鄭天求一愣，他沒想到燕子溪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黑煞同南希若也是不解，就算要套話也不應該這般直接。
    燕子溪不理會眾人的神情，繼續問道，“北冥究竟想要做什麼，幽冥莊在這裏控製了這個小小的鎮子，又是為了什麼？”
    “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回答你的問題。”鄭天求冷冷說道，“我也在為幽冥莊辦事，你認為我會出賣我自己？”
    “不是出賣。”燕子溪搖著頭，“隻是好奇而已。”
    “好奇？”鄭天求冷笑一下，“那我也要好奇一下，為什麼幾位會在這裏？”
    燕子溪微微一笑，“自然還是好奇，柳邑的名聲這麼大，有幾個外地人又如何？”
    “可惜外地人在柳邑都活不過夜。”鄭天求從椅上站了起來，“這客棧中的老頭本是個活死人，如今變成一具白骨，想來應該是他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事情。”
    “他是想說，但還未開口，便化成了白骨。”燕子溪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但事後，我細細想來，其實他就算說出，也沒有什麼，對於不了解的人來說，那隻是一個名字而已。”
    “你是在告訴我，你已經知道了什麼？”鄭天求話音未落，黑煞便擋在了燕子溪的麵前，兩之間捏著一枚銀針。
    南希若一驚，連忙站在燕子溪的身旁，開口道，“子溪姐姐，你沒事吧。”燕子溪搖搖頭，“沒事。小黑，你也退下吧。”黑煞望了燕子溪一眼，退到了一旁，但並未放鬆警惕。反倒是鄭天求，一副悠然的坐回了椅上，從桌上的茶壺中，倒了一杯水，向燕子溪問道，“要不要坐下來？”
    燕子溪上前一步，便被南希若拉住，“你瘋了，他剛剛分明是想要你的命。”燕子溪安慰的拍拍南希若拉著她的手，“不用擔心，他還不想殺人。”角落裏的駱文軒，抱著雪貂，看著麵前的四人，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便小心的移到了南希若的身邊。
    坐到了鄭天求的麵前，端起杯子，晃著杯中的水，燕子溪開口道，“有什麼要說的。”鄭天求喝了一口杯中的冷水，說道，“你猜到了什麼？”
    燕子溪將水杯傾倒，冰水順著杯沿滴落在地上，“刺啦”一聲，一個雞蛋大小的凹洞出現在眾人麵前。這是……有毒，南希若衝著鄭天求開口道，“你下毒，昨日你不是說現在還不是為幽冥莊做事的時候。”
    鄭天求冷冷笑了一下，看向燕子溪，“你怎麼想。”燕子溪鬆開拿著杯子的手，瓷杯落地即碎，“你在騙人，如果從沒有什麼兩月之期，那就不會有限製了。”看著鄭天求，燕子溪繼續說道，“也許你來這裏的確是為了要處理那些傀儡的事情，但從一開始，你就是幽冥莊的人，說什麼兩月之期隻不過是緩兵之計，因為，你沒有把握能夠贏過黑煞，並且，你也想探探我們是什麼人。”
    “短短半夜，你便得出了這麼多，很不錯。”鄭天求說道，“但這有如何，就算我承認了，你們殺了我，還不是出不去，那些傀儡們現在可不比之前了。”
    “我知道。”燕子溪起身打開了屋門，客棧外的傀儡已經發出了暗暗的嗚咽聲，“他們變得比之前狂躁了，你說的對，也許是因為三月之期，但更可能的……”關上屋門，回轉身，燕子溪說道，“是有人故意讓三月之期提前到來。”
    駱文軒已經完全愣住，南希若的神情還是有些擔憂，而黑煞仿佛了然於心了。鄭天求將眾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說對了，就放你們離開，我的任務是收拾這些傀儡，你們不在我的任務範圍內。”
    燕子溪暗暗一笑，“你認識秦文。”聽到她篤定的口吻，鄭天求難得的愣了一下，燕子溪繼續說道，“他一定告訴過你，有時候語言比行動更有機會，也就是說，表麵上的強大可以由語言來增強。”
    “你究竟是什麼人？”鄭天求皺起了眉。
    “不重要。”燕子溪說道，“你給了我機會，那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如果你聽著耳熟，那便放我們離開。”
    鄭天求點頭道，“可以。”
    “那好。”燕子溪一一看向眾人，最後眼神落到了駱文軒的身上，衝他招招手，“駱文軒，你過來。”駱文軒乖乖的走了過來，燕子溪一把抓住了駱文軒的手腕，一個奇異的符號刻在他手腕的正中，咋眼看去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但細細觀察，卻發現那時一天形狀已經扭曲的毒蛇。駱文軒不知道燕子溪什麼時候發現的，這是那年被幽冥莊劫走後留下的，疑惑的看了看燕子溪，隻見她滿帶笑意的看向了鄭天求，心中不由得思量了起來。
    “不用想了，文軒。”燕子溪打斷他的思考，說道，“若你當年沒有被救出，怕是現在就想鄭天求一樣了，是幽冥莊的‘清道夫’”
    鄭天求哼了一聲，“有意思，你的觀察能力很好，但這能說明什麼。”
    “從發現你有這個刻印的時候，我變肯定，你的兩月之期是假，你從頭到腳都是幽冥莊的人。”燕子溪將駱文軒推到黑煞的身邊，示意黑煞將他保護起來。看著鄭天求繼續說道，“你進了柳邑，是來清掃幽冥莊不需要的東西的。進入客棧之後，你沒預料到會有外人，於是乎便生了一計，假裝隻是幫幽冥莊辦事，為的是減輕我們的懷疑。”
    鄭天求點了點頭，“繼續。”
    “半夜，見到雪貂的時候，我便已經發現那老嫗不見了，我曾想過她也許逃走了，但不可能。排除下來，隻有兩種結果，要麼是被人救走了，要麼就是被人殺了，而我……更傾向於後者。”燕子溪繼續說道，“之後，我發現雪貂是你的所有物，便假意打賭，為的是將眾人集中起來，我告訴黑煞不要聲張老嫗不見的消息，於是黑煞便什麼也沒說。南希若和駱文軒不是會武功之人，觀察力必定不如你，但你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到老嫗的事情，所以，你可疑。”
    “之後，傀儡的突然狂躁讓我更加懷疑，雖然之前他們一直聚集在門口，但並不狂躁。如今這般，那隻能說明有人做了什麼。你曾對駱文軒說如是阻止他們，隻能有血祭，想必說的時候，你是不經意，但我卻聽到了，血祭。”燕子溪看著鄭天求，緩緩說道，“這些傀儡身上沒有一絲血肉，骨架非常幹淨，不像是腐爛之後的結果。我推斷，幽冥莊將這些死人帶回去後，去掉了血肉，當然這樣是看著舒服了很多，但更大的原因是這些傀儡不能見到血腥。”
    好奇寶寶駱文軒從黑煞旁邊伸出腦袋問道，“為什麼啊？”燕子溪衝他笑笑，“因為血腥會讓他們狂躁，就像現在這樣。”
    “你殺了老嫗。”南希若明白過來，“因為了這個，那些傀儡才突然間狂躁了起來。”
    鄭天求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說著，“你們很聰明。”
    “那是自然。”燕子溪很受用他的誇獎，“看來你對這個故事很滿意。”
    “還好。”鄭天求說著，“你的故事，應該還沒講完吧。”
    “自然。”燕子溪繼續說道，“你這麼做的原因，我猜測有兩個，首先是困住我們，外麵的傀儡會組織我們繼續查探柳邑的秘密，其次，那就是你真的在等人，而且你應該很信任那個人，認為隻要他出現了，那我們的存在便不是威脅了。”
    “你很聰明。”鄭天求說道，“同荊子茹一樣，你們都是不會給對手留後路的人。”燕子溪感到了隱隱的不安，鄭天求看向黑煞身邊的駱文軒，“在幽冥莊待過的人，就算逃了出來，也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駱文軒感到有點暈眩，南希若看出了他的不對，問向鄭天求，“你做了什麼。”
    鄭天求將雪貂從駱文軒懷中拿了出來，說道，“以後，不要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因為你無法肯定，那上麵有什麼。”
    燕子溪看到駱文軒手上漸漸顯現出來的紅斑，鮮豔若血，不覺大喊道，“你究竟向他下了什麼毒。”
    “你應該不會陌生吧。”鄭天求瞥了眼燕子溪，“說來，這中了離生之毒能活下來的，天下沒有幾人，偏你燕子溪就占了一個。”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誰。”燕子溪看著鄭天求，眼神中的冷意，讓他微微一愣，說道，“幽冥莊中的人沒有不知道燕子溪的，你大意了。”
    “哦，是嗎？”燕子溪冷冷一笑，“希若，將駱文軒抬出這間屋子，黑煞，將他的劍拿來。”
    黑煞將鄭天求的劍奉上，燕子溪拿過劍，照著掌心劃去，頓時鮮血留出，客棧外的傀儡們聞到了血腥氣，更加狂躁起來，甚至開始撞門。鄭天求一愣，“你瘋了，他們若是衝破屋門，你們也活不了。”
    “有你陪葬，不是挺好的。”燕子溪臉上的笑容讓鄭天求感到不斷地冷意，自己在幽冥莊待了這麼多年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是害怕，這個人讓他感到害怕，“你的主子要是知道，你不僅沒有看好那些傀儡，還讓駱文軒死於非命，你認為會如何。”
    鄭天求一愣，她怎麼知道自己的任務，“你要什麼？”
    燕子溪微微一笑，“要你活命。解藥，駱文軒的解藥。”見鄭天求還在猶豫，燕子溪繼續說道，“幽冥莊有離生的解藥，而你們隨身都會帶著，你給駱文軒下毒，不是為了殺了他，而是想要逼退我們，帶他回幽冥莊。雖然不是實驗的成品，但你們還是不會漏掉一個。”
    衡量了一下，鄭天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拋給燕子溪，接過小瓶，燕子溪扔下手中的劍，將流血的傷口包紮住，“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