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初動 第二十三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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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西刹的使團要途經泯鎮,一大早小鎮的居民便聚集了起來。南邵與西刹多年來,並無交往,因而,雖說生活在南邵邊境,但這裏的人名並沒有見過外族。再者說,西刹國在四國貴族眼中本就神秘,更何況是一些並未見過世麵的邊境小民。
臨近午時,城門外隱約見到人影,煞白的大轎在其中甚是醒目,燕老大一早便隨林戰雲找了個好地方,此時他們正坐在酒樓二層的樓台上,一覽遠處的景象。
“這個西刹的使團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般神秘。”林戰雲不屑的哼了一聲,燕老大執起折扇,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莫要大意,這個西刹使團是由西刹國從未見人的國師帶領,它的神秘性與重要性都是不可忽視的。”
“西刹國師是個怎樣的人?”麵對林戰雲的疑問,燕老大搖搖頭,“現如今關於他的消息實在太少,更何況,西刹國本就與外界交流甚少,因而無從得知。隻是這國師,仿佛在國內的聲望極高就是了。”
林戰雲依舊一頭霧水,這個國師可真是神秘啊。
“來了!來了!”大街上有人喊了一聲,人群開始騷動。使團緩緩的進入泯鎮,大白的轎子由八人抬著,白色的絲簾將轎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裏麵的人。
“那裏麵就是西刹的國師了?”林戰雲指著轎子問道,燕老大點點頭,“按常規來說正是。”
靠在欄杆上的燕老大看著使團一行數十人漸行漸近,人群多了起來,二樓的樓台上也聚集了許多人,燕老大直覺站在欄杆的旁邊實在是不好的兆頭,看著人群越積愈多,酒樓本就起裝飾作用的欄杆漸漸鬆動,哢的一聲,燕老大站立處的一截欄杆應聲而斷。
人群陡然安靜下來,燕老大想,這一定是自己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了,被人從二樓擠下來,而且,正正落在使團的大轎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燕老大舒口氣,趁大家都沒回過神的時候趁機開溜吧。卻未想,就在這時,林戰雲出聲喊道,“燕先生!”燕老大隻覺得冷汗都下來了,這個小子,回去一定……
“燕先生?”轎子中的人輕聲說著,燕老大一愣,這個西刹的國師是一名女子,而且,她的聲音……
輕輕的笑聲傳了出來,“帶他上來。”兩旁的侍從一人拎住燕老大一直胳膊,將她一把抓了起來,帶到轎前。一雙白玉似的手臂緩緩掀起轎簾,女子一襲白衣,半蒙著麵,看著燕老大,“你姓燕。”
燕老大看著女子如冰般的眼神,那雙眼睛,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忘記的,怎麼會,怎麼會……她想過太多重逢的景象,卻偏偏沒料到這般情景。
“你姓燕。”女子沒有在意燕老大的遲疑,出聲再次問道。燕老大回過神來,無論如何,現在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哈哈,祖上就是姓燕的,那個,衝撞了使團,實在是我莽撞了。”
說著,便要磕頭謝罪,女子拉住燕老大,“你很聰明,打算借著謝罪,拉開與我的距離。”
“沒有,沒有,豈敢豈敢。”燕老大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心中的疑問早就泛濫了起來,為什麼她變得不一樣了,應該說很像一個人。
“你,在想什麼?”女子猛的湊到她的麵前,燕老大一時愣住,女子輕笑著在她耳邊說道,“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為什麼越來越像一個人?”
“你……”燕老大迷惑的想要開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女子的笑聲繼續傳來,“我啊,隻不過越來越像你了,子溪姐姐。”
“國師大人,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身旁的侍從的話語,將燕老大拉回了現實。女子放開燕老大,“我啊,平生最厭惡燕姓的人,但看在你很有趣,便饒你一命。”
燕老大連忙謝道,國師放下紗簾,起轎離開。轎子在經過燕老大時,女子的聲音緩緩傳來,“若你與她有一點相像,我必會殺了你。”
燕老大心中一震,轎子漸漸遠去,使團也緩慢離開了,人群逐漸散去,臨戰雲見燕老大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低著頭,仿佛身旁的一切都不在眼中。
“燕先生,你怎麼了,使團都離開了,你還帶著幹什麼。”見燕老大沒有回答,林戰雲笑道,“你是不是被嚇到了,沒事的,都走了,你不是好好的嘛。沒想到你竟然怕一個女人,哈哈哈,真是有趣極了。你……”
林戰雲還想說什麼,卻覺得有什麼不對,平常的燕先生,必定好好的損自己一把,怎麼會這麼安靜。在大轎前,那名女子在燕先生的耳邊究竟說了什麼,他的樣子,仿佛……是哭了……“你,你不會是……”林戰雲話未說完,燕老大猛地抬頭,笑著說,“走啦,走啦,肚子都餓了。”
還是平常的笑容,卻總覺得缺了什麼,林戰雲一把甩來燕老大拉著的胳膊,“您能不能不要這樣。”
“小雲”燕老大安靜的看著他,林戰雲見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究竟有什麼苦衷!為什麼不能說出來!中毒也是!這次見到西刹國師也是!明明那麼難過,為什麼就不能說出來!”
燕老大麵無表情的看著林戰雲,緩緩開口道,“這是我的事情,難過也好,中毒也好,都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憑什麼讓我告訴你。滿足你那點好奇心,還是覺得自己有資格知道?”
林戰雲的臉色瞬間慘白,燕老大仿佛猛的反應過來,“小雲,那個,我……”見林戰雲一路跑開,燕老大悔恨不已,若不是那個人,自己也不會陷入以前的回憶中,也不會對林戰雲說出這樣的話,該死,真是該死。
天色暗了下來,燕老大坐在茅屋前麵,林戰雲還是沒有回來,他畢竟還隻是個孩子,自己幹嘛要同孩子較勁,真是的,果然是因為她的出現。但是,燕老大歎了口氣,沒想到,她竟然是西刹的國師,那麼,秦戰之事也是她指使的,刺殺我的人……也是你嗎?你真的是恨我了。
嘎吱一聲,院門被推開的聲音讓燕老大回過神來,林戰雲扭捏的站在院外,燕老大好笑的看著他,見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那個,鑒於你還是我的老師,今天的事情就算啦,反正也是我不對,把你擠了下去。”說到最後,林戰雲的聲音越來越小,燕老大卻偏偏聽得清楚,“哦,原來是你把擠下去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林戰雲急的爭辯道,“還不是人太多了。”
“我這個先生真是可憐啊,學生都把我從二樓往下擠,不知道以後還會怎麼樣呐。”聽到燕老大又開始長籲短歎了,林戰雲的心情陡然好了起來,“您自己不注意,還要怪我,真是的。”
燕老大哈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遠處,西刹的使團已經離開泯鎮十餘裏,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來,侍從將一碗水遞與轎中的女子,說道,“國師大人,今日在鎮上,您為何要放過那個小子。”
女子笑著接過水碗,“他啊,倒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從二樓衝撞到我的轎前,卻沒有半點畏懼,隻是想著如何脫身,這點,他同一個人很像,但那個人不會放下身段賠禮謝罪的,她啊,永遠都是那麼驕傲……”侍從繼續問道,“國師您……”
女子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擔心,“莫要擔心,隻是他眉目間同那個人很像,我才想要逗他,如今,既然已經離開,還是眼下的事情最為重要。”
將水碗遞與侍從,“加洛,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被稱為加洛的男子點點頭,“我在神前發過誓,會誓死保護國師。”
女子微微一笑,沒再多說什麼,放下了轎簾。
此時,遠在尚綏的巫天棄,已經得到西刹使團進入南邵的消息,既然無法阻止西刹國師到來,那麼也要查探清楚他們究竟為何要進去南邵。
“黑煞。”巫天棄出聲道,“這幾日,夢斷情有何動靜。”
一旁的黑煞想了想,說道,“一切正常,隻不過,幾日前,夢斷情似乎突然昏倒,渾身劇痛難忍,算算日子,那天應是燕先生蠱毒發作之日。”
“那就是說,蠱毒不僅對燕先生有作用,對她夢斷情也有牽製。”巫天棄有些激動起來,“這應就是反噬了。”
黑煞點點頭,“但別高興的太早,燕先生的性情若是隻有自己受害可以不聞不問,但牽扯上夢斷情,也許最後,她會為了保夢斷情一條命,留在南邵。”
“這就是說,我們要盡量阻止燕老大得到有關夢斷情的消息,並且,決不能讓她同夢斷情碰麵。”巫天棄最後下了決斷,黑煞看了看巫天棄,“雖然不一定成功,但可以一試,燕先生的地點已經查明,在邊境的泯鎮,我已經派人前往了。”
“一定要在夢斷情之前,帶回燕老大。”
就在巫天棄等人得到燕老大消息的同時,夢斷情也得到了消息,此時,夜色中安靜的泯鎮即將迎來它不安分的命運,兩撥人馬同時向泯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