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下初動 第四章 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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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半月後,莫曉天回到東諦京師蘭陽,而距燕老大離開已近一個月了,那名女子在酒醉後的第二日,便帶著自己的乞丐們悄然離去,沒有留下一點聲息。莫曉天在假山群中醒來的時候,便已然覺察,驕傲如她,怎會在說了那些話後,還留在自己的身邊,隻是沒想到她走的這麼利落,什麼都沒留下,那座舊宅仿佛從沒有過她的身影般,沉寂,肅然。
在邊關處理後續事宜之餘,他總會不自覺的回到舊宅,他在想也許有一天,燕老大會回來,可是,直到他離開,那裏也再無人出現。這個女子便像人間蒸發般,再無蹤影,而……莫曉天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不禁歎氣,自己竟然連虎符都忘記了。
在前帶路的侍從,聽到高高在上,臨危不懼的莫大人,竟然也會歎氣,不禁詫異起來,這幾日,蘭陽有了一則傳言,說是一代名臣莫曉天,在關外結交上一群專司偷搶的乞丐,不僅與乞丐們結拜兄弟,還與這乞丐頭子行舉曖昧,是什麼意思,嘿嘿,看官你自己想吧……
這名侍從今下午剛聽到這則傳言,現如今又聽到莫大人在歎氣,不禁在想,怕不是真的吧,莫大人對那乞丐頭子……
行至尚言殿門前,侍從還未稟報,便聽殿內傳出一陣粗野的笑聲,不禁背脊一涼,莫曉天更是被從回憶中驚醒,這個,多年沒見,陛下的笑聲更具震撼力了。
“原來有這等傳言,莫卿便要來了,讓我來問問他。”
殿內的正是東諦國國主皇浦藺,而在國主一側的便是東諦的國師巫天棄。
“陛下,莫曉天,莫大人求見。”侍從在門外的通報聲響起,東諦王便起身,“讓他進來吧。”
莫曉天一進殿便看到一旁的國師,當年他遠離廟堂,一方麵是祖訓不可違,另一方麵便是這國師著實讓他很不舒服。“陛下安康”莫曉天向國主行禮後,便麵向國師,“沒想到巫大人也在這裏。”
“莫卿呀,國師剛告訴我一個有趣的傳言,你可有興趣聽聽。”皇浦藺行至莫曉天的麵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莫曉天頓感一陣涼意,陛下的這個笑容他最熟悉,這說明有人又要倒黴了,而今看來,必是自己無疑了。“陛下請講吧。”
“城中傳言,我們的莫大人,在邊關與一個乞丐幫拜了把子。”莫曉天感到整個大殿的侍從都豎起了耳朵,“而且,據說……”皇浦藺故作神秘的停頓一下,“莫大人對那個乞丐頭子一見傾心。”
“啊”莫曉天雖然做好了各種準備,卻未想竟有這等傳言,最可悲的是,竟然八九不離十。
看到莫曉天猶疑的神色,皇浦藺的心中便肯定了幾分,這則傳言看來並非無中生有。“莫卿怎麼看?”
皇浦藺的問話讓莫曉天呼吸一緊,這,當如何做答呐,更何況,殿中的侍從貌似也興趣濃厚,無一人發出聲響,整個大殿異常安靜。
“陛下。”一旁久不言語的國師開口道,“莫大人也許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當務之急,是南邵國之事,陛下要如何處理。”
莫曉天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巫天棄也許並非他想象的那般。
皇浦藺聽到國師所言,點點頭,“確實,當今首要,是南邵之事,莫卿,你有何看法。”
“陛下,臣認為應在南邵使臣到來時,將俘虜歸還。”
莫曉天說完後,大殿一陣寂靜,皇浦藺麵色平靜,踱了幾步,“莫卿,你讓朕歸還數百名經過訓練的南邵士兵?”
“陛下,以南邵之兵治南邵之罪,南邵挑起兩國爭端,證據確鑿。此一條便可使南邵安穩一陣子,歸還其俘虜,則是為了收買南邵民心。”莫曉天緩緩道來,他注意到皇浦藺的神色沉重起來,而一旁的國師欲言又止。
“曉天。”皇浦藺猛然稱其名,使莫曉天一時無所適從,陛下從不會在大殿上稱任何臣子的名,這是……“你先留下,朕有話要問。國師,你先退下吧。”
巫天棄向皇浦藺行禮道,“陛下,一切請從長計議,莫大人的計策也不妨為一計。”
“國師先退下吧,南邵之事,我自由分寸。”
巫天棄見此,不再言語,退了下去,臨走前,看了莫曉天一眼,另有深意。
見所有人都退出門外,侍從也將門關上了,皇浦藺站在桌前,拿起一個信封,扔到莫曉天手中道,“自己看看。”
莫曉天展開信封中的一疊紙,不禁一驚,這是……
這疊紙上記錄了他與燕老大相識的過程,雖不詳細,但卻是事實。
“這封信,是前夜有人投入殿中,並附條稱你要叛國,我將信扣了下來。”皇浦藺抽走他手中的信紙,“曉天,偌大的東諦,說誰叛國我都信,唯獨你不會,所以,隻要今日你否認,我便燒了這疊紙,你我兄弟間本不應有隔閡。”
“陛下,這信中所言之事,大多為真。”
“那就是說你承認勾結異族了。”皇浦藺將信紙一掌拍在桌上。
“陛下,您聽我慢慢說來,我確是與乞丐結交,但並非如信上所言,是異族內奸,她不屬於任何國家,不為任何國家效力”
“噢,他是誰?來自何處。”
“她不曾告知臣來自何方,臣隻知她姓燕。”
皇浦藺的氣實在不打一處來,這個平常靈敏沉穩的莫大人,這次怎麼就這麼糊塗,“你就相信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曉天,你是清閑了幾年,這裏不好使了吧。”皇浦藺指了指莫曉天的頭。
“陛下,臣不是糊塗,臣信她,是因為她值得相信。”
看著莫曉天堅定地眼神,皇浦藺不禁歎氣,“什麼叫做值得,你又了解她多少。”
“陛下,臣雖於她相處時間不久,但臣知她的所作所為,具是為了天下祥和。”
“祥和?天下怎麼可能祥和。”皇浦藺冷笑道,“南邵豈會讓朕祥和,其他三國又豈會讓東諦祥和,天真!”
“陛下,臣當日也是這麼告訴她的,可她說,她知道天下必有一場大戰,但她隻想百姓安康,哪怕是多一分鍾,也要爭取。”
“她說,四國中東諦實力最強,與其他三國相比,便如同金杯與茶杯的差異,但她又說……”莫曉天停頓下來,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皇浦藺正想這人看的確實通透,天下事態,被她寥寥幾句便已道破,真不知還會有什麼驚世言論,而莫曉天卻突然停了下來。“怎麼,為什麼不說下去。”
“陛下,下麵的話也許會觸怒龍顏。”
“說下去。”
“她說陛下派微臣前往邊關,是因為對南邵早有了打算。”莫曉天說完此話,不敢再說,直覺聽到皇浦藺握拳之聲。
“說!”
“她讓我轉告陛下,有時做一個鍍了金的茶杯,不如做一個上了瓷的金杯。南邵要除易如反掌,隻不過,現在東諦需要的是,韜光養晦。”
皇浦藺忽然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這個人真是神人,曉天,你究竟從何處挖出了這麼個奇物。”
“陛下,您……”莫曉天見皇浦藺大笑,一時傻了眼
“因了她的話,你才會提議歸還南邵俘虜?”
“是的,臣覺得她此話有理,南邵國新任君主遠沒有父輩的雄才,經此一事,短期內不會再騷擾我東諦,而西刹多年來神秘詭異,北冥又不過問世事,先不說是真是假,我們何不利用這假象中的寧靜充實自己,如若一日,戰爭打響,我東諦便有更充足的後續實力,陛下您意下如何?”莫曉天的這番話也是在與燕老大交談中得到的啟發,那時,燕老大說,各國均知戰爭一觸即發,因而無論做什麼都縮手縮腳,不敢大力發展國家。隻是將大量的白銀投入到軍備之中,但東諦不同,東諦的軍事實力已然足夠,現如今,最重要的是拿什麼撐起東諦的軍備,一旦戰爭打響,東諦幾十萬的兵馬吃什麼,戰爭時期想要人們安居種地,純屬妄想,所以,現如今,在各國都急於充實軍備時,我們就種地,糧草是戰爭勝利的一半,同時,我們還可以背地裏將糧食出賣給戰爭國,獲取軍費,當然,這是後話了。
皇浦藺聽完莫曉天的策略,思索了一下道,“好,一切便按你說的去做吧,但明日還要在朝堂上討論,到時能否說服諸位大臣,就看你的了。”
“是的,陛下,一切交給微臣吧。”莫曉天得到皇浦藺的支持,明日朝堂上的那群老學究,不足為懼。
“那微臣先行退下,陛下也早些歇息吧。”
“恩,好的。”莫曉天得到允許,正與退下,卻聽皇浦藺問道,“那個人,你怎麼稱呼他?”
“她很是喜愛捉弄人,非讓我稱她為燕同學,真不知是什麼名號。”想起她,莫曉天不禁好笑起來,那個人真的很是有趣。
“看來坊間相傳,莫大人對乞丐頭子一見傾心是真的了?”
“無論真假,她已經離開了,陛下,如果你見到她,一定會讚賞不已的。”
“哦,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心上人?”
“陛下後宮美人如雲,又怎麼看上她怎麼個邋遢乞丐。”
“哈哈哈,說的也是。”
皇浦藺同莫曉天一起大笑起來,但那時他們沒有預料到,一句玩笑話在多年後竟然應驗了,皇浦藺,這個東諦王朝至高無上的王,真的愛上了那個邋遢乞丐,但這就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