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雨水
    
     風紀財團，包括風紀委員會，是並盛一帶有權有勢的組織。其麾下的並盛中學和並盛醫院表麵上是正兒八經營業，但私底下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並盛中學的學生除了一些日常的課程之外，教師還特別秘密培訓他們接管風紀財團的事務，而他們也就是風紀財團的下一任團員。
    
     並盛醫院則更加隱秘。地理位置上就在並盛中學的旁邊。他們對外宣稱並盛醫院是並盛中學的附屬醫務室，隻接納並盛中學的學生。其實並盛醫院的建立隻是為了給財團中意外受傷的團員提供最好，最秘密的處所進行治療。而醫院中的大多數醫生、護士等，也都是經過培訓，還有一部分，則是並盛中學的那些因某些原因無法入團的學生。
    
     而這些內幕，就連並盛中學大多數的學生都隻知道個中部分。但這些學生中並不包括雲雀恭彌——並盛中學風紀委員會的委員長，也就是風紀財團內定的下一任董事長。雲雀對這些財政上的事情並不過問，也不願意接受財團派出的教師的培訓。而其中原因，應該隻有風紀委員會的副委員長草壁哲矢才知道，即使雲雀什麼也沒有告訴他。
    
     如果一個人一出生就被定下了人生的軌道，每天都能想象到明天要做什麼事。那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至少雲雀是這麼認為。
    
     值得感謝的是，父親給了他一個還算幸福的童年，雖然那是殘缺的。他的母親在一次民宅火災時正好從旁邊路過，爆炸的一瞬間，火光充滿了天空，剩下的隻是些黑糊糊的支離破碎。父親為了財團不被暴露，當警察建議他起訴時也不願深究。雲雀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也盡量試著去體諒父親，但當父親拒絕警察時瞳孔的閃爍仍舊深深印在他的心中。
    
     雲雀喜歡待在學校的天台上，不是為了別的，隻是想安靜地一個人看著天空。小時候，媽媽告訴過他，每個人頭頂上都是同一片天空。不論你在哪，抬頭看看天空，你思念的那個人也一定正在看天。媽媽去世後，雲雀就總是一個人癡迷地看著天空。包容萬物的天空啊，是否將我的思念傳遞給媽媽了呢？
    
     如今，雲雀也明白了生老病死、六道輪回的常識，可喜歡望天空的習慣卻一直戒不了。上學時，他也基本不會進教室，一到學校就直奔天台，然後補眠。草壁也知道委員長的這個習慣，總是會在中午時來到天台上，在他身邊放一盒快餐，再輕輕地離開。
    
     但即使是如此溫柔的副委員長，如果在雲雀睡著時把他吵醒，後果也是很嚴重的，不管理由是什麼，咬殺是他唯一的下場。
    
     就在剛才，草壁匆匆忙忙跑上天台，急促的腳步聲再加上響亮的開門聲足以使雲雀從沉睡中清醒，在清醒中爆發。不由分說，先一拐揮下，原本直挺挺的飛機頭被打歪。草壁還來不及心疼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頭發，要傳遞的信息遠比這個重要。“委……委員長。”草壁摸了摸額頭的紅腫，倒吸一口冷氣，“董事長來電話說希望你參與這次新任保鏢的選拔。”“無聊。”“誒？”竟然一口就拒絕了，草壁除了張嘴，愣是說不出什麼話來。自己的任性又會使草壁交不了差吧。雲雀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這也是為了將來繼承風紀財團做準備吧。真是麻煩。雲雀有些隱忍的表情被草壁盡收眼底。“委員長，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代你去。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好事。”草壁關心的話語令雲雀不由得一怔。這個男人，草壁哲矢……但浮雲一樣的人怎麼願意接受他人的施舍呢？“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雲雀側身躺下，閉上眼睛不準備再說什麼。
    
    
     陽光總是倔強地灑滿每一個角落，自認為燦爛已遍布整個世界。然而就是有那麼些死角，光線在拐角處停留，形成一個完美的角度，明暗的界線清晰可見。不是拒絕陽光，隻是無法接觸。
    
    
     六道骸自信滿滿地站在麵試廳的中間，對麵是幾個看似十分資深的評委。骸甚至覺得自己不是在應征，而是在選秀。他微微皺眉，對方上下打量的目光好像要把他身心都解剖開，看個清清楚楚，總之他不喜歡這個感覺。
    
     “姓名？”
     “六道骸。”
     “工作經曆？”
     “當過幾家大公司的保安。”其實是扮作保安，目的卻是偷取公司機密。六道骸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壞壞的笑。這可不算虛報哦。
    
     “好。你可以回去等待通知了。”
    
     什麼嘛。這樣就結束了。我還以為還能展示一下我敏捷的身手，隻是問幾個問題，看看長相這叫什麼破應征啊。該不會早就內定了錄取人員吧！
    
     突然，麵試廳的門猛地打開，一個黑發少年意氣風發地闖了進來。一雙鳳眼裏閃爍著犀利的目光，清瘦的身材卻跟嬌弱搭不上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握在手裏隨著腳步前後擺動的雙拐，金屬的表麵反射著太陽的光輝，直灼人眼。
    
     骸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這個少年也是來應征保鏢的嗎？心中的疑問剛出便得到了解答。“少爺，您終於來了。”坐在最中間的老頭立馬站起身來，隨後，剩下的老頭們也陸續站了起來，接著齊刷地向少年恭敬地鞠了一躬。哦呀？少爺？難道這個人就是風紀財團董事長的兒子？骸回過頭去想仔細觀察一下傳說中風紀財團的接班人。
    
     “囉嗦。”黑發少年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難得地泛起水花。骸本以為他和這些老頭一起參與評選，想不到他好像隻是蜻蜓點水一般，轉身便走。
    
     “少爺，等一下。老爺希望你一起參與選拔。保鏢的人選是由少爺你來定的。”那老頭似乎有點著急，連忙叫住他，但仍不敢對少年大聲說話，語氣裏仍不乏畏懼。
    
     “是嗎？”黑發少年歪過頭來看了老頭一眼，努努嘴，鳳眼裏掠過一絲不耐煩，“那麼就他吧。”
    
     “誒？！”這下骸完全被指著自己的手Shock到了。真是不敢想象啊不敢想象，將來風紀財團被他繼承後，估計也活不了幾年了。白蘭這個混蛋，還來勞煩我出手，真是的，沒有長遠的目光。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事實令骸有些措手不及，吐槽的話語不停地在心中翻滾。
    
     “能告訴我原因嗎？”骸脫口而出。但說出了口才有些後悔，畢竟這個少年不管從視覺角度還是聽覺角度，都可以得出相同的結論：難惹、別扭、暴力……如果剛才的話過於大膽，沒準會被他一拐抽下去。凡事都要以任務為重啊！骸想了想，朝少年露出一個燦爛純良的笑容，好像陽光一瞬間在他臉上凝聚，放射出pikapika的光線。希望不要畫蛇添足，骸偷偷保佑道。
    
     雲雀有些皺眉地看向他，違反風紀的發型，不同於常人的異色雙眸，臉上卻是人畜無害的笑容。大概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吧。“沒有原因。誰叫你正好在這。”雲雀沒有撒謊，隨意地再瞥了他一眼後離開。
    
     Kufufu，真是有趣的人。骸看著被甩開的門繞著固定的一側前後搖擺。
    
     “那麼，六道骸先生，你被錄取為風紀財團的保鏢。那，請留下你的手機號碼，方便與我們聯係。”老頭又坐回座位，拿出鋼筆在紙上停住。
    
     “抱歉，我沒有那種討厭的東西呢！”血紅的右眼中危險的氣息一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