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目不轉睛的眼神讓我突然有些清醒了，或者說我一直很清醒，隻是借著醉酒的名義說出一些憋在心裏的話。
    “你的命運還用問？康熙爺寵愛的十三阿哥啊，日後必定封王封爵的。為了表示寵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賞給你一堆女人。哈哈，我不是你那個偉大端莊的四嫂啊。”
    “你怕的真的是這個？嗬，馬爾漢果然是教出了個好女兒啊。小小年紀居然把朝堂之事看得如此分明。我的命運？你想說的恐怕是我日後到底是富貴還是衰落吧？也就是你押不下注來對不對？若日後我顯貴了自然是好，若不是，你跟了我豈不是押錯了人？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若是再這般放縱下去，早晚會成為第二個李建成，對不對？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擔心日後選錯了靠山！”
    “不是的，胤祥，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聽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果然是酒後吐真言啊。毓齊姑娘，倒是胤祥癡心妄想了。既然我高攀不上你，那麼我祝你，早日選對靠山，早日，飛上枝頭！”就在他“頭”字剛出來那一瞬間。我高舉的右手狠狠落在他的臉頰上。
    我，這是在幹什麼？胤祥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隨後恢複了一絲冷笑，道“被我說中了就這般氣急敗壞？你放心，我不會妨礙到你的。從今往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告辭。”
    “胤祥！不是這樣的!”那個背影隻是頓了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頹然地跌坐在地。這麼會這樣？抬起右手，那一巴掌的確很用力，到現在我都還能感覺到陣陣脹痛。為什麼他隻聽到了我“介意”他的命運，卻沒聽到我說喜歡他呢？胤祥，真的不是這樣的。
    眼淚奪眶而出。頭有些痛，嗬，上次他求婚我拒絕了，這次，他以更殘忍的手法推開了我。好啊好啊，扯平了。那我是不是，就不欠他的了？
    擦幹眼淚，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慢慢扶著牆往大廳的方向走。還好，月光很亮，四周也都是大紅燈籠。已經隱約能夠聽見大廳裏麵發出熱鬧的聲音。
    扯著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很牽強，但至少不要顯得太悲哀的樣子。若是讓別人誤會八貝勒大婚而毓齊姑娘躲在一旁抹眼淚那就不好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嗯，不錯。
    胤（礻我）好像看見我了。揮揮手，過來扶我一把啊！胤（礻我）是個好人，果然來了。
    “好兄弟！”胤（礻我）皺著眉頭，道“說什麼胡話呢。我看老十三扶你出去了也就沒多想，怎麼不是一起回來的？感覺老十三回來之後怪怪的。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抬頭衝胤（礻我）一笑“能有什麼事兒啊？不過是我不知道好歹差點吐到十三阿哥身上了，把他弄生氣了唄。”
    看著胤（礻我）一副明顯不相信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胤祥什麼人他做哥哥的再清楚不過，胤祥什麼時候因為這種小事情不高興過？見我實在是不想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剛坐下就看見胤禩過來了。“八貝勒，來來來！”胤禩見我叫他，笑意盈盈地朝我走來。我倒上一杯酒，道“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啊！”胤禩一愣，笑道“毓齊姑娘，你已經祝福過了。”是嗎？
    “沒人規定說不能祝福第二次吧？來來來，我敬你！”仰頭一口飲下，胤禩無奈，隻得陪我喝了一杯。仿佛害怕我耍酒瘋一樣趕緊跑開了。鄙視一眼，對著胤禎說，“十四阿哥，來，咱哥倆走一個。”
    胤禎表情有點奇怪，道“毓齊兒，你喝醉了。別喝了。”擋開他預備奪過我酒杯的手，道“你別不讓我喝啊。難得有個機會可以光明正大的喝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喝？”
    胤禎也滿上一杯酒，道“咱倆可不是哥倆啊，明明一個丫頭怎麼說話老這麼顛三倒四的。”
    不知道又喝了多少杯，每一杯抬頭的瞬間都會偷偷瞟一眼某人。可惜，某人根本不瞧我。哈哈，人家都跟你劃清界限了！你就是一井水，永遠在那一個小地方。人家可不一樣，人家是河水！奔騰而流進入長江大海的！
    人這種動物就是賤！別人上趕的追你的時候吧，你不拿正眼瞧人家。結果人家迷途知返了，你又悵然若失。
    我隻是有些不甘心而已，那麼多年了，我在他心裏也不過這個分量。哼，之前還信誓旦旦的求婚呢。
    “毓齊兒，你別再喝了。”我連眼皮子都已經懶得抬了。隻在心裏想著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兒，嘴裏就一口一口地灌著酒。
    “夠了！”誰搶走了我的酒壺？緩緩睜開眼睛，使勁兒看，仍然隻是個模糊的影像。什麼都看不清楚。
    “我想睡覺。”這是真的，眼皮很沉，身子很累的感覺，根本不想動。
    “好好好，睡覺，來，咱們回宮。”我很想抬眼看看這個人是誰？可惜，我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隻知道我現在趴在某一個人的背上。具體是誰呢？我也不知道。別說，喝酒真是個壯膽的事兒。你要我平日裏大晚上得讓一個陌生人背著，我還真不怎麼敢。
    “你跟十三哥，怎麼了？”
    “你是誰？你十三哥是誰？”背我的那個人歎了口氣，道“我是你十四爺！”
    “哦！是你啊。我跟你十三哥沒怎麼。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管。”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摔下去！”我趕緊狠狠摟住他的脖子，他道“你輕點，手！手鬆點！”
    “我怕你把我摔下去。”
    “我不會的！你鬆點！”
    接下來我就真的快睡了。迷迷糊糊地知道是艾草給我洗漱的，幫我脫了衣服蓋上被子，我實在是懶得動，張嘴的功夫都沒有了。隻能在心裏道個謝。
    晚安了。艾草，謝謝你啊。
    晚安了，胤祥。
    那天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有些昏。聽艾草說是十四阿哥送我回來的。森婭姑姑知道我出去吃酒肯定回來的晚，就找別人替了我的值。
    這些天腦子裏老想著那天胤祥說的話，做事也有些精神恍惚。
    “毓齊兒！你要是身體不適就回去休息，別在這兒礙事！”森婭一把奪過我手上端著的點心。衝我使個眼色，我也不多說什麼，罷了，幹脆回去睡一覺吧。
    剛走出乾清宮，天上轟隆一聲。抬頭一看，烏雲密布啊，怎麼個意思？要下雨啊這是。老話不是說雷聲大雨點小嗎？這麼震耳欲聾的雷聲，那應該不會下多大吧。
    正想著，天上開始窸窸窣窣的掉雨點子。
    越下越大。額頭上的雨珠順著臉頰往下淌，衣裳也漸漸打濕了。看樣子老話也不是都準啊。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都拚命往屋簷下麵跑。傻瓜，科學證明下雨的時候，跑步的要比走路的淋的雨要多。
    心裏還是亂糟糟的，索性讓自己淋點雨。慢慢悠悠地在雨裏走著，想著這些天的混亂事。
    “你瘋啦！”一把傘遮住我頭頂的雨滴，抬頭一看，我笑了。是胤祥。“這麼大雨你瘋了！”
    “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胤祥歪著頭，一臉的不屑，“我是怕你淋病了皇阿瑪身邊沒個知心的人！”笑話，乾清宮那麼多奴才，少我一個還沒什麼大不了地。
    “胤祥，你聽我解釋好不好，那天我喝多了我、、、、、”
    “你喜歡淋雨是不是？那你淋去吧。”初夏的暴雨又重新落在我的臉上，身上。身前的那個人不見了。嗬，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一個？
    我就這麼一路淋了回去。艾草正當值，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頭昏昏的，本來想著泡個澡了睡一覺，可現在渾身無力，直接倒在了炕上。
    “毓齊兒？”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可是是誰呢？
    “毓齊兒你怎麼渾身都是濕的？你醒醒啊！”求你了，不管你是誰，我求你別碰我。我好困，你讓我好好睡一覺吧。
    “天哪，怎麼這麼燙！毓齊兒你別睡了，醒一醒啊，你發燒了!”
    “森婭姑姑，快來啊，毓齊兒病倒了！”
    “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我沒有繼續纏著你，你不是該高興嗎？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自己？”
    “毓齊兒，你怎麼還不醒過來？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再不醒過來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我了。”
    “嗬，你才不在乎看不看得到我對不對？可是我在乎呢。我以為那天之後我就可以不再想你。結果卻發現我根本做不到。我告訴自己你是個壞女人，你不值得我去愛，可是我怎麼控製不了我自己。我無時無刻不再想著你。你醒過來吧。我收回那天的話，你不是要解釋嗎？好啊，你現在就解釋給我聽啊，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我就知道。我承認那天我的話重了一點，可是，算了。都是我的錯，我求你了，你醒過來吧！”
    “毓齊兒，我走了，我要跟皇阿瑪去塞外避暑了。你看你，為了跟我賭氣，塞外你也去不了了吧。那個可愛的青格兒格格你也見不到了。罷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怎麼還不醒啊！壞毓齊兒！還得人家去不成塞外還要在這裏照顧你！”
    “你說，你跟十三阿哥到底怎麼了？這幾天他天天都來看你，說些莫名其妙地話。是不是你們吵架了？哎，怎麼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啊。毓齊兒，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啊。”
    “都已經第四天了，你再不醒過來我也生氣了啊！求你了，醒過來吧。太醫說你有心結。是什麼？是因為十三阿哥嗎？”
    “第五天了。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願意醒啊！沒見過你這麼貪睡的人！真是，太會躲懶了吧！你看天氣這麼好，外麵的花都開得好漂亮！你不是最喜歡泡花瓣澡嗎？你起來啊，我就給你準備好多好多的花瓣！”
    “毓齊兒，你是不願意醒過來對吧？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