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劉回來的時候，夏爾就像貓妖一樣蜷伏在長椅上，籠罩在輕曼的煙霧內，臉上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表情。
    劉的眼張開了一瞬間，黑眸放出的光利刃般刺透那些歡樂與欲望交織的白霧。
    再次閉上眼睛的劉陷入沉思，夏爾這樣的出現令他太過震驚，剛才的一瞬間，他想到的是惡魔凶戾的紅眸。他不知道應該拿夏爾怎麼辦，這涉及了道義，情誼，利益……
    最終，那個遞給夏爾煙槍的招侍一邊淒厲地叫著一邊跌跌撞撞地被踹出了鴉片館。然後劉送了夏爾回府。
    而夏爾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中午。正午刺目的陽光透窗而過，使夏爾覺得頭痛欲裂。他下意識地呼喚執事，回應的卻不是冰涼的探詢的手，而是空蕩蕩的空氣，和四麵八方湧來的罪惡感。
    他張了張口，卻無人可以呼喚。
    “夏爾……”撒旦意外地出現在他臥房的椅子上，仍然是一身黑袍，金色的陽光落下來，顯得他很挺拔溫和。夏爾不知道為什麼惡魔在陽光的襯托下都會那麼俊美。
    “……”夏爾感情複雜地望著他，卻說不出話。他應該叫他父王嗎？可是惡魔太子卻已離自己而去。
    “夏爾，沒事的……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塞巴斯蒂安小的時候，犯的錯如果裝車，連十匹巴別卡都拉不動。”撒旦笑著安慰道。
    塞巴斯蒂安會犯錯？夏爾覺得很有趣，可是這仍然不能讓他安心。塞巴斯蒂安是個苛求的惡魔，即便他自己會犯錯，他也會強行要求別人的完美。
    “塞巴斯蒂安對某些事情很固執，甚至顯得他有些錙銖必較。可是這些年，他已經變得寬容了許多，尤其是對你，夏爾，塞巴斯蒂安的寬容與小氣，幾乎全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撒旦說的時候顯得很開心，似乎談論關於塞巴斯蒂安的事情是一種莫大的樂趣。
    寬容嗎？夏爾回憶起那時塞巴斯蒂安撇過多爾伊特子爵時一閃而過的凶戾。小心眼嗎？可是自己把紅茶或糕點潑灑在他臉上他都保持著溫柔的笑。
    “鴉片還是不要沾染了吧。負麵的情緒會催生心上的獠牙，長成尖牙利齒，一張一合，啃噬的也隻有自己的心罷了。所以，夏爾，心情好起來吧，塞巴斯蒂安正在為了你，想要變成更優秀的惡魔……”
    夏爾聞言猛地抬頭，撒旦的身影卻漸漸模糊。
    “夏爾，不要讓塞巴斯蒂安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頭太痛，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已經讓他失望了吧？
    夏爾怔怔地起身，走到桌前時發現一塊中國的虎符模樣的鎮紙下壓著一張紙條。
    伯爵大人：
    希望您還記得我是中國人，請寬恕我的民族還沒能完全學會利益至上的原則。
    劉濤
    方方正正的方塊字，夏爾皺皺眉，找來字典逐字翻譯，然而這種語言並不是這樣便能弄懂其中含義的。夏爾帶著紙條來到鴉片館，卻發現門已上鎖。
    夏爾突然明白了。他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感受。
    去公司的路上，夏爾想要避開一切認識他的人，可是undertaker和格雷爾卻從前麵的路口迎麵向他走來。
    “伯爵，墮落可以致死喲……”擦肩而過的時候undertaker的話語像他冰涼的手指一樣劃過夏爾的脖頸。夏爾急忙偏頭，卻隻從側臉見到葬儀人一個大大的詭異微笑。
    “這次的極品笑話，請務必讓執事大人還我喲，嘿、嘿、嘿……”
    不待夏爾做出反應，格雷爾便黑著臉出現在夏爾麵前，舉起一隻碩大的花瓶從夏爾的頭頂傾倒，無數紅豔的花瓣落下，格雷爾閉著眼睛念叨起咒語。
    “夏爾•凡多姆海恩，你這樣做會給我帶來麻煩！你知不知道我答應過塞巴斯照顧你的安全？你是故意的吧！哼，你好自為之！”念完咒語，格雷爾失去了冷靜，氣急敗壞地對夏爾吼道。
    可是很快，他便被捏住了衣領，威廉對夏爾稍稍鞠了一躬，扶著眼睛說：
    “我為格雷爾•薩特克裏夫的失禮行為感到抱歉。另外，那隻異獸的氣息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人類，你又在做什麼？”
    塞巴斯、塞巴斯、塞巴斯。所有人的出現都各懷目的，可是卻又出自同一個驅動力，塞巴斯蒂安。
    夏爾感到溫暖，卻又有冷意貫穿了全身。他自暴自棄地笑笑，不就是吸了一次鴉片，有必要這樣如臨大敵？
    可是，他又比誰都更加明白，那個惡魔，是如何地衷於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