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火中誰再展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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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每天都要到瑤光殿就寢,每次都是摟著吳沫安靜的睡去。
一切很自然,自然的喚他“李煜”,自然的喚她“娥皇”,自然的同床共枕,自然的服侍他洗漱。。。。。。
吳沫躺在李煜的身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似乎是已經睡了。為了以防萬一,她又輕輕喚道:“李煜。。。。。。”見久久沒有回聲,她躡手躡腳地走下床,到了書桌旁邊,執起筆。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下筆寫了兩封信。
一封是給從善的,一封是給黃保儀。她們之間的事情若是再拖拖拉拉,必然會被人發現。今日之計,也隻能看看他們之間的情到底又多深?
若他們之間真的還有很深的情的話,她會幫助黃保儀離開皇宮,讓他們過上神仙眷侶般的生活。若是現在她們之間的情並不能算上是愛情,即使是生活在了一起,也會被生活中雞毛蒜皮的消失折磨。
寫完之後,她得意的把兩封信折好,放入了信封中。
若是開門見山的便問他們喜不喜歡對方,她一定會得到一個肯定的結果,可是從這個結果中,又怎麼能知道他們之間的喜歡有多深呢?
吳沫的嘴角揚起一抹邪笑。她在信中,告訴思思從善一不小心跌入瑤光殿旁的湖裏,相反,也把同樣的話告訴從善。嘿嘿,到時候,還不得拋開身份地位的懸殊,塵世繁瑣的教條?
裝好了信,吳沫走到床邊。她蹲下,額頭抵著床板,癡癡的望著李煜。李煜的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估計是做了一個美夢,吳沫是這樣想的。
吳沫忽然感覺上天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前二十六年,讓她頂著一副臭皮囊,在自卑中度過,而下半輩子,不僅有了美麗的容貌,還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隻是不知道,上天會不會就這麼一直公平下去。
燭光靜靜的落在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光暈。
吳沫伸出了手,輕撫著他的眉頭,鼻尖。。。。。在撫摸到嘴巴的時候忽然被一隻手抓住。吳沫一愣,然後看到李煜緩緩睜開了眼睛。吳沫這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沒有睡。還好她剛在把那兩封書信壓在了書冊下麵,否則,被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道:“我夢見一直狐狸在不停的蹭著我的腦袋,原來就是你啊!”說著,唇輕輕的印上了她的額頭。吳沫有是一愣,隨後便反應了過來。她呲牙咧嘴恨恨道:“你才是狐狸!一隻狡猾的狐狸!”
。。。。。。
風兒吹過,帶來一片清涼。
待李煜離開後,吳沫連忙把兩封信從書冊下麵取出來,打發了人送到思思和從善處。
炎夏的天亮的特別早,李煜上朝後不久,天便大亮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黃保儀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她的臉色很白,看來是從善落入水中的消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打擊。吳沫在心中欣喜,但卻表現得很傷心。她歎了一口氣,道:“今天天剛亮,從善便來找我。他讓我帶著他去找你,可是。。。。。。。”吳沫專門頓了頓。
黃保儀一急,話還未說出口,眼淚已經掉出來了兩顆:“怎麼了?他到底怎麼了?”
吳沫又歎了一口氣,道:“一不小心跌入了湖中。。。。。。”
“現在他在哪裏?”她發瘋似的抓住吳沫的衣袖問道。
吳沫無奈道:“你是知道的,他去找你,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我也沒有敢叫人。。。。。。”
“他到底在哪裏?”她大吼,完全沒有了大家閨秀的形象。
吳沫一愣,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人發瘋。知道了黃保儀愛從善愛的是如此的深,她頓時又感到很欣慰。“還。。。。。。在湖底。。。。。。”她艱難的說出口,真不知道黃保儀接下來會作出什麼傻事。
“啊!”黃保儀用嘶啞的大吼一聲,然後發瘋似的跑了出去。
吳沫也跟著出了瑤光殿。站在瑤光殿的門口,她看到黃保儀失神般叫著“王爺”。她在湖岸邊來來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遍,她不知道叫了多少聲王爺,她隻知道一直沒有人回應她。她在等著叫她思思的那個男子,一直在等候,等了十年。她在思念著教她寫字的那個男子,一直在思念,從來沒有間斷。
吳沫看著黃保儀漸漸停止了跑動,那一聲聲讓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王爺”也漸漸消失。黃保儀麵對著那片碧湖暗自失神。吳沫看到她的嘴在不停的張動著,可是離得太遠,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清晨的微風輕輕的吹過,伴隨著層層的漣漪,黃保儀的青絲也隨風飄揚了起來。她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仿佛風再大一點兒,她就會隨風飄走。
吳沫頓時慌了心神,她害怕黃保儀會做出什麼傻事。她現在隻祈禱著從善快點來,否則她會忍不住把黃保儀從湖邊拉回來然後再告訴她從善根本就沒有落水。
一盞茶後,從善終於匆匆趕來。照這個時間,估計現在早朝才剛剛開始。他穿著官服,想必是沒有上朝就趕過來了。
“皇嫂。。。。。。”他氣喘籲籲的問道:“思思。。。。。。”
吳沫指了指黃保儀所在的位置,從善望去,神色一震,隨後連忙跑了過去。結果,就在他快要跑到她身邊的時候,他卻停在了哪裏。
吳沫疑惑的望著從善,然後也走了過去。漸漸走近,她也漸漸聽清了黃保儀說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又要離開我?第一次叫我‘思思’的人,是你;第一次教我寫‘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的人,是你;第一次說,要娶我的人,還是你。。。。。。我們之間又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讓我可以用十年細細的回味。我的心中還有太多太多關於你的記憶,讓我無法排斥,無法新生。或許,在你十年前,第一次執起我的手寫字的時候,我已經依戀上了你手心的溫度。我從小無父無母,生長在這冰冷陰暗的後宮中。隻有對你的回憶,是有色彩的,隻有對你的回憶,充滿了溫情。。。。。。”
黃保儀的淚水緩緩的流淌過臉頰,滴落在湖麵上,濺起了層層的漣漪。從善愣愣的站在那兒,癡癡的望著她的背影,黯然傷神。
吳沫鼻尖一酸,幾乎也要落下淚。雖然黃保儀的經曆她是知道的,可是在今天,通過黃保儀有些嘶啞的嗓音,她感覺她永遠也不會體味到黃保儀內心中的痛楚。
“你走了,於是我等啊等啊,在那棵櫻花樹下等你。後來,櫻花樹不見了,我又整天整夜的練字。那時我深信,隻要我把你教的東西都學會,把你教我的字都練好,你一定還會再回來找我。於是,我就練了十年的字兒。有時候,我想你會不會隻是我的一場夢,夢醒了,所以你也會消失。沒有留下名字,沒有留下身份,隻留下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的名字就叫做‘思思’。從此,我便把思思當成我唯一的夢。這個女孩,總是會在想起你的時候輕念‘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直到那一次,在太後的壽誕上,我見到了皇上。你們長得極其相似,隻是麵前的人已不是你少年時的容顏。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可是當我在你的麵前念‘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時,你卻一笑了之。當時,我恨過你,恨你忘記了我,忘記了對我的承諾。可是漸漸的,我發現,我還是愛你比較深。所以我毫不猶豫的做了你的保儀。嗬嗬嗬!”說到這兒,她忽然失聲大笑,過了好長一會兒,笑聲漸漸轉變為抽泣聲。
從善想要上前把他拉回來,可是腳仿佛變成了千金重,怎麼抬,也抬不起來。
黃保儀接著說道:“真可笑,我為了喚醒你的記憶,竟然還在庭院中種下了一顆櫻花樹。我深信,等到櫻花似雪一般落下的時候,你就會想起我,想起小時候的思思。結果,等到櫻花飄落的季節,我真的遇見了你,這次才是真的你。。。。。。”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仰天大喊。“為什麼你不是皇上。若你是皇上,我或許還能把那個可望不可即的願望一直堅持下去!為什麼你偏偏要是王爺?為什麼又要讓我知道你是王爺?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
四周靜的隻餘有她抽泣的聲音。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讓你跌入湖中,是不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為了得到皇上的青睞,我不惜讓人把剛剛生產過的皇後推入水中。我的罪孽真的很深重,是上天在懲罰我。。。。。。”
吳沫和從善愣住。吳沫來到這個時空後是落過一次水,不過在那之間她並沒有生產啊!哦,有了!她記得她是因為真正的娥皇落水她才會來到這裏,難道是黃保儀讓人把娥皇推入了水中?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能幫住她的也隻有一個人了——玉萱。玉萱即是隨黃保儀進宮的貼身丫鬟,又在一年前因為犯了錯來到瑤光殿,莫不是黃保儀安插在真正的娥皇身邊的一個間諜?
這個黃保儀。。。。。。“啊——不要!”就在吳沫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她看到黃保儀抬起了腳步,向湖中邁去。
從善似乎也被黃保儀的話震住,在聽到吳沫的驚呼之後,才反應過來。他急忙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她,可是已經遲了。
“撲通”一聲,黃保儀落入了碧水中,濺起了大片的水花,帶動了層層的漣漪。她沒有掙紮,很快便沉入了水裏。
“思思!”從善撕心裂肺的大吼,一眨眼,人也已經跳入了水中。
“啊!”吳沫徹底慌亂了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讓兩個人知道彼此的真心,本是吳沫的好意,可是她沒有想到黃保儀這麼傻,竟然會跳湖。向四周望了望,空無一人,瑤光殿裏估計也沒有誰會遊泳。該怎麼辦?
正在吳沫不知所措時,“撲通”一聲,微微起伏的水麵被掀了起來。水中冒出來兩個熟悉人影。原來從善會遊泳!吳沫大喜,連忙過去把他們從湖裏拉了出來。
從善還很清醒,可是黃保儀卻還是昏迷不醒。
從善坐在岸邊,讓黃保儀躺在他的懷中,輕輕地拍打著她蒼白的臉頰。她咳了兩聲,又吐了幾口髒水,然後又無力的躺在了從善的懷中。
吳沫安心的吐了一口氣,還好人是醒了,若是還不醒她還打算用上人工呼吸呢!
“你怎麼那麼傻?”從善極力壓抑著抽泣問道。他的臉很濕,卻不知道他臉上的那些水,是淚水還是湖水。
“王爺。。。。。。原來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她倚著他的胸膛,無力的說道。
“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他輕吟,似乎是自言自語,又道:“隻因為有了思思,我才有了每日每夜的念想,我們一定會兒孫滿堂。。。。。。”黃保儀愣了愣,然後抱緊他,淚水驀地湧出。但她依舊是羞紅了臉,嘴角微微上揚。
吳沫欣慰地想:他們之間的隔膜,應該是完全消除了。
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簡簡單單的一句詩,鼓勵了從善和黃保儀堅持等待了十年。奇奇怪怪的一句翻譯,又會伴隨著他們走完一生。
愛情,就是這麼簡單。不需要你的承諾,隻需要你的真心。
吳沫微笑道:“瑤光殿的後園裏,有一個隱蔽的屋子,我帶你們去那裏換件衣服,著了涼,可就不好了!”
從善懶腰把黃保儀橫抱起來,道:“那就有勞皇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