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別殿遙聞簫鼓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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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直忐忑不安的跳著,她靜靜的坐在轎子上。吳沫好像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轎子上下搖晃,一顆心也忽上忽下。她用手搓捏泛著幽光的白色緞帶,平整的緞帶也被她搓的一道道褶皺。
進入澄心堂,這坐最明亮的殿宇,裏麵確實空無一人。
等宮女們都退下後,她像是恢複了理智,坐在桌邊不住的喝茶。
燭光搖曳,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她一直在等,她也不知道到底在等什麼。是李煜嗎?想到這裏,她的臉就撲哧一下紅了。
幾絲冷風從窗子裏擠進來,吹起了她單薄的衣紗。她站起身,緊了緊衣領。她現在已經不那麼緊張了。一陣強風忽然把窗子吹開,接著風就擁擠著湧進來。
寒冷像針一般刺進了身體。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正要關上窗戶時,一陣陣悠揚柔美的琴聲傳來。這聲音她是熟悉的,婉轉淒美,霓裳舞衣。
而窗子的對麵,是一座明亮的殿堂。琴聲悠悠的傳來。
這麼晚了,會是李煜嗎?
明亮寬大的宮殿裏,樂師專注的擺弄著複雜的樂器。殿堂正中央的雕花方毯上,窅娘一身血紅血紅的衣裳,在帶著酒氣的空氣裏飄舞。
那一把亮的發光的龍椅上,坐著一個白衫男子。他的手中拖著一隻雪白的酒杯,酒杯中飄出淳淳的酒香。他望著窅娘,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
吳沫站在大門邊,雙手緊握,恨不得指甲也要鑲嵌進肉裏。自己在那個屋子裏傻傻的等了老半天,他卻在這裏逍遙快活,到底是什麼意思?
寒風掠過,吹起她的發絲和衣角。她猶豫了一會兒,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或許李煜還在誤會著她,在生她的氣。她邁起腳步,向屋裏走去。
屋子裏真暖和!李煜的目光一直放在窅娘的身上,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屋子中多了一個人。吳沫極力壓製著心中的怒火,她裂開嘴角,叫道:“皇上,臣妾來了!”
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悠悠的琴聲忽然停止,隻有幾縷語音還在飄蕩。
“參見皇後娘娘!”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跪拜。
“都起來吧!”語畢,吳沫跑到龍椅下麵。
雖然他坐的龍椅隻比地麵多出三個台階安放,但當吳沫仰頭望他時,他們之間像是隔了好幾萬裏。
李煜把酒杯放在唇邊,一仰頭,酒便流入口中。放下酒杯,他看了吳沫一眼,問道:“這麼晚了,皇後怎麼有興致來找朕?”
什麼?吳沫望著他,明明就是你讓我來的卻還說我來找你!這世道真是沒有了天理啊!算了,他在誤會之中,先不和他計較。她的嘴角揚起,說道:“臣妾是來看看皇上晚飯吃的好不好,有沒有處理好政務,有沒有睡覺?”
李煜仰頭大笑,然後他看著吳沫,問道:“那麼,你身上這件衣服是怎麼回事?”
吳沫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這件衣服是紗製的,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明知故問!她在心中暗罵。吳沫輕輕的低下了頭,不知道怎麼樣回答他。
忽然,厚德撲地一聲跪在地上,他的身體一直在發抖,聲音也一直在發抖:“皇上恕罪,是奴才假傳皇上的旨意,皇後娘娘才會穿成這樣的。。。。。。”當他看到了皇上氣的打翻了桌子,他才想出了這個餿主意,想要讓皇上和皇後娘娘和好如初,可是他剛才不管怎麼勸皇上皇上也不肯回屋,於是就弄巧成拙。
吳沫聽了厚德的話,臉越來越紅,原來李煜根本沒有叫她過來。。。。。。她現在真的好想打人。
“哦。。。。。。”李煜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居然沒有生氣。他又喝了一杯酒,接著說道:“既然皇後來了,那就留在這裏陪朕吧。。。。。。”
陪你?吳沫急促的呼吸,在安靜的殿堂內是那麼的明顯。
窅娘走上來,輕輕的拉住了吳沫的手,道:“對呀,姐姐,既然來了,就陪皇上一起看臣妾跳舞,怎麼樣?”聲音清脆,若黃鶯出穀。
如果再留在這裏,以後真是再也沒有臉見人了。吳沫仰起頭,然後搖搖頭:“我剛剛想起我還有點事,我要走了。。。。。。”說完,她輕輕的甩開窅娘的手,跑了出去。
李煜,他到底從陳子煥的口中聽到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吳沫的心底莫名的苦澀。
從那天晚上回來之後,吳沫就得了風寒。大冷的天,還穿著淡薄的衣服,還吹了那麼久的風,是誰誰都會生病的。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晚上睡去時,總感覺被一雙眸子注視。
接下來的幾日,吳沫一直臥床不起,病重是一種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想要李煜親自來看看她。可是,過了好幾日,一直不見李煜的身影,難道真的要等她死的那一天她才回來嗎?
天氣有所變暖,是春天來了吧!吳沫站在窗邊,目光憂鬱的望著窗外樹木新發的嫩芽,一直在哀歎著自己的命運。
如果李煜來這裏看看她的話,她或許還有機會解釋,可是現在連李煜的麵都見不著,更別提解釋的機會了!
“哎呦,我的娘娘,身體剛好一點,怎麼又開始吹冷風?”厚德關上窗戶,把吳沫拉回窗邊。
吳沫看了他一眼,然後失望的說道:“怎麼又是你?”在她生病的這幾天,厚德經常來,可是每次就隻有他自己。
厚德笑了笑,說道:“這幾天皇上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才會沒有機會來看娘娘。”
吳沫知道厚德根本就是在騙她,於是重重的歎了口氣:“難道真的要等到我死的那一天他才回來看我嗎。。。。。。”
“喲喲,什麼死不死的,這些不吉利的詞可不能亂說!”厚德連忙打打嘴巴。
吳沫又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晚上,月亮彎彎掛在飄遊的雲層中。吳沫在床上靜靜的坐著,而玉萱這個丫頭則是一直忙手忙腳的為她掖被子。這兩天相處下來,吳沫也與玉萱熟識了。玉萱與紅霞相比較,玉萱比較文靜,不愛說話,而紅霞則是很謹慎,一天到晚在吳沫身前身後嘮嘮叨叨,倒像是一個麻雀,隻是,她現在已經不再了。還沒有查出殺死紅霞的凶手,自己卻現遇上了麻煩。。。。。。
不知道紅霞在時為什麼會離得玉萱遠遠的,玉萱給她的感覺,是一個聽話的小妹妹。
也不知道呂誌這幾天跑到哪裏去了。他好像是從這裏蒸發了一樣,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翌日,她向玉萱要來一身太監裝,套到身上之後,成功的溜出了瑤光殿。瑤光殿外的侍衛好像又多了些,吳沫沒有太在意。不管是她遇到了什麼麻煩,殺死紅霞的凶手,她一定會找到的!
有幾天沒有出瑤光殿,外麵好想變了一個世界。陽光燦爛而溫暖,樹木發出了新芽,百花也紛紛開放。處處透露著春意,處處孕育著新的生命。
路過禦花園的時候,花朵一個比一個發的燦爛,妖豔。有牡丹,有迎春花,杜鵑花,還有許許多多她叫不上名字的花。
走到了湖邊,幾日不見的柳樹也變了一個樣子。新發的柳絮在風中柔柔的擺動。
放眼望去,湖麵粼粼微波,一片綠意。吳沫好像是放鬆了許多,終日不愉快的心情也都煙消雲散。
遠遠的,就看到了那些一絲不苟的銀甲侍衛。吳沫的腳步稍稍停滯,猶豫了一下,還是向他們走了過去。一開始,她是在害怕遇見陳子煥,後來想了想,遇見了陳子煥並不一定是一件壞事,至少她可以清楚那一天陳子煥到底向李煜說了些什麼。
當她走進的時候,才發現陳子煥並不在其中。“小公公,皇上有頒布了什麼旨意嗎?”忽然,一個銀甲侍衛問道。
“沒有,”被人叫做公公,吳沫尷尬的笑了笑。當別人叫她公公的時候,她總感覺是那麼的別扭。她的目光一閃,說道:“皇上是讓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線索!”
“新線索。。。。。。目前還沒有。我們目前隻找到了那把匕首。”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們已經在這裏找了十幾天了,依然沒有什麼進展,估計能夠找到的線索也隻有那把匕首了。”
吳沫大弧度的點點頭,問:“那把匕首是不是就是陳,陳。。。。。。總管交給皇上的拿一把?”
“是的,那是我們從湖底打撈上來的,上麵已經沒有了血跡。”
“哦。那。。。。。。”吳沫頓了頓,接著問道:“你知道陳總管去哪裏了嗎?”
“聽說他現在被皇上重用,加官進爵,我還聽說幾天後他就要作為使臣去宋國了!”
被皇上重用,加官進爵。。。。。。吳沫越來越想不明白。按理說,李煜應該把他“壓入大牢,秋後問斬”才對啊!真是君心難測啊!
吳沫在曲折窄小的小路上慢慢的走著。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花香,燦爛的陽光照射在每一塊地上。
“朕看了許許多多女子跳舞,還是沒有你的舞美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吳沫霍然抬起頭,一個白衣如雪的男子和一個紅衣似火的女子並肩走來。吳沫又馬上垂下了頭。我都快要病死了也不去看我,卻還跟窅娘在這裏賞花,難道你真的因為陳子煥要跟我隔絕嗎?
他們越來越近,那種熟悉的味道也越來越近。吳沫垂著頭推在一邊。道路很窄,吳沫盡量往後退,希望不要礙著他們。
當他輕輕的與她擦肩而過時,好像潮水漫上了海岸,將要把他吞噬。他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她,見她隻是一個太監,才又邁起腳步向前走去。
“皇上,臣妾聽說皇後娘娘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怎麼皇上都不去看看啊?”窅娘的聲音就像是夏日裏那一縷涼爽的風,飄蕩在空氣中。
吳沫看著他們的背影,向李煜瞥了一下嘴,在心中暗暗說道:“沒有時間看我,卻有時間在這裏和窅娘一起賞花。哼!”
“她很好。。。。。。”李煜緩緩道。
什麼?吳沫聽了就來氣,這幾天都沒有見到他的影子,他連一步也沒有踏入瑤光殿,他又怎麼知道她是好是壞?
窅娘微微一笑,道:“皇上為什麼每次都要等到深夜的時候才去?是和皇後娘娘鬧別扭了嗎?”
距離遠了,聲音也有些縹緲。模模糊糊的聽到窅娘的話,吳沫微微一愣怔:李煜每天晚上都去瑤光殿嗎?每天晚上?是不是我已經沉睡的時候?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想要見我,卻又要偷偷摸摸的?為什麼卻又要躲開我?
怪不得她這幾天睡覺總感覺有雙炙熱的眼眸注視著她……
吳沫加快了腳步,悄悄的跟在他們的後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窅娘的話惹怒了李煜,他們久久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