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燕歸來(逐愛篇) 第四十四章 青青子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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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歌舞升平的天香船坊甲板處,卻臨風站著一個女子,柔軟的裙裾貼著她的腳踝舞動,飛揚的發若無數雙手一般在她身後張牙舞爪。
“你會後悔的……”她張開雙手,擁抱著迎麵而來的微風,身子緩緩前傾,如一隻斷了翅的小鳥一般,直撲水麵而去……
現在的夜已不如初春那會兒,料峭的寒意被溫暖代替,項陵快步從長秋殿出來,迎麵迎上一個捧著竹簡的內侍,仔細一看,竟是劉桂生。
“劉大人。”他拱了拱手,嘴角破天荒地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劉桂生嗬嗬笑著也對他拱手,道:“這麼晚了,項大人怎麼會在宮中?”
項陵看了一眼劉鬼神手中的奏章,說道:“我送公主回宮。若無事,那麼,陵告辭了。”說罷和劉桂生點頭頜首,繞過他往宮門走去。
劉桂生回頭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直到完全看不見他了,才噙著笑意,低哼著戲曲踱著步往內侍省走去。
項陵剛走到相府,就被身後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打斷思緒,他狐疑地回頭,卻見是周灼兒的貼身丫鬟小碧神色慌張地跑過來。
她氣喘籲籲,發髻也有些亂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斷斷續續說道:“項……公子,我們,我們……”她越是急就越說不出話,整張臉扭曲起來,眼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項陵暗叫不好,一把箍住她的手臂,道:“是不是灼兒出事了?”
他了解周灼兒,自己那麼對她說,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果不其然,隻聽小碧哭著說道:“小姐跳河自盡了……”
天香坊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仿佛周灼兒的跳河根本沒有發生過,男男女女觥籌交錯,自顧調笑談天。小碧帶著項陵急急奔往二樓周灼兒的住處,一邊走一邊說著周灼兒今日回來以後的狀況。
項陵兩格兩格地邁上樓梯,熟門熟路地推開房門。
房間裏有些淩亂,周灼兒早就醒了,正大吵大鬧著要再度尋死,鴇娘攔住她,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著,然她脾性倔,怎麼也說不聽,力道大得差點就將鴇娘推翻。
“你在幹什麼!”項陵怒了,他大步走過去,一把奪過周灼兒手中的剪子,狠狠往地上一戳,那剪子咚地一聲斜斜插進了木板上,發出嗡嗡地幾聲就不動了。
所有人都被他的怒氣嚇住了,一時呆在了那裏,周灼兒淚眼婆娑,緊咬著下唇,低頭嗚咽了起來。
鴇娘反應過來,堆笑著對項陵說道:“項大人,既然您來了,就好好勸勸這丫頭。唉……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忽然想不開了,說跳河就跳河,要不是及時被發現,還不早早喂了河裏的魚?”她一邊說一邊看著項陵的臉色,見他沒有發怒的征兆,便拉過一邊的小碧,對他欠了欠身,“宛娘告退。”
一幹人都走幹淨以後,周灼兒擦著淚走到床邊,低頭無聲地哭泣。
項陵眉頭死死地擰在一起,走到她麵前,低聲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那語氣中有著濃濃的不耐和無奈,周灼兒心裏像是被揪住一樣地痛,她抬起頭來,拭去淚水,哽咽著聲音說道:“公子,灼兒說過,若不能得到公子的愛,灼兒情願一死!”說著竟又激動起來,看準地上斜插入木的剪子就撲過去。
項陵一把攔住她,大力將她拽回,然周灼兒掙紮得太過激烈,他腳下一時沒站穩,隨著她一起撲到了地上,四目相對之時最是容易幹柴烈火,周灼兒猛然圈住他的脖頸,迎上去吻住了他的唇,她吻得極為投入,好像要把自己這些年所有的情感全部釋放出來。
項陵有些呆住,睜著眼睛任由她肆意妄為,周灼兒見他沒有拒絕,便大著膽子用力一推,隨後兩個人換了位置,她在上,而他在下,她三兩下除去頭飾,一隻手依舊纏著他,而另一隻手,卻去解自己的衣衫。
項陵推了她一把,無奈她就像一隻章魚一樣死死纏住了自己,怎麼也推不開,他躲閃著她硬要湊過來的唇,說道:“灼兒,你放開我!”
然周灼兒卻鐵了心一定要和他生米煮成熟飯,全然當做沒有聽到,項陵無奈,隻有下狠手,他是習武之人,剛才是不願意傷到她,所以沒有用大氣力,然此時他也不管是不是會傷到她,一把將她推開了去。
周灼兒驚呼一聲,一手撐著地,衣衫半裸地坐在了地上,她怔怔望著平滑的地板,又哭又笑起來。
項陵整好被她打亂的衣衫,居高臨下看著她,說道:“灼兒!你不必再做這無用功,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對你隻有兄妹之情,為什麼你總是不聽?”
周灼兒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也不去拉衣衫,一步步走過去,癡癡望著他,說道:“在公子向灼兒伸出手的那一刻起,灼兒的心就遺在了你的身上,試問,一個沒了心的人,又怎麼能活下去呢?”她低頭,握住向項陵的手,整個人輕輕靠了過去,貼在他的胸口上,傾聽著他的心跳,“我知道我出身微賤,不足以嫁入相府,可是我沒有別的要求,我隻希望公子心中能有那麼一點點的地方是屬於我的。公子待我怎樣我都無所謂,但是,隻求你以後不要再說不要灼兒的話了,好不好……”她環著項陵的腰,輕輕閉上了眼。
項陵深吸一口氣,心頭止不住劇烈地跳動起來,空氣中彌漫著懾人心魂的香氣,越是靠近周灼兒,那味道就越濃,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地去抱她,然理智總是在他的手抬起的一刹那就製止他的動作。
“公子……”周灼兒吐氣如蘭,淚眼朦朧地抬頭望著他,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的腰間來到了他的胸口,輕輕探進他的衣襟內。
衣襟處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隨後是一雙手,撩人地輕撫著他的皮膚。
他低頭,對上了周灼兒斜媚若狐的目光,心頭一顫,理智統統煙消雲散,手秉承著感情的驅使,大力箍住了她的腰。
兩具身體在情欲的驅使下雙雙倒向床榻,緊緊纏住對方,用行動表達著心中的情愫。
意亂情迷處,項陵吻著周灼兒的唇,喃喃念道:“小雩……”
身下的人身子輕微地一震,原本柔弱地如受傷的小羊一般的目光驟然爆發出一陣厲光,卻轉瞬即逝,很快投入到他的吻中,配合著他將自己迎送過去……
天蒙蒙亮了,夜色在煙水迷蒙時悄然褪去,項陵頭昏腦脹地醒了過來,目光落在繪滿了飛天舞的天花板上停留片刻,一時間愣住了。
他回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還在熟睡的周灼兒,那張素淨美麗的麵龐上到處寫著主人的疲憊,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更是觸目驚心地提醒著他兩人昨晚做過的事。
項陵噌地從床榻上坐起,肌膚接觸到空氣,激起一陣陣雞皮疙瘩,他這才驚覺自己根本沒有穿衣服。
頭發全散了,本就不硬朗的容貌更顯得陰柔,他往地上一看,隻見床榻邊一片狼藉,到處是他們的衣服,他回憶著昨晚發生過的事,懊惱不已。
早朝快開始了,他沒有時間再細想,飛快下了床拾起自己的衣服穿好,動作輕的根本沒有吵醒還在熟睡的周灼兒,臨出門之際,他回頭看了一眼她,滿臉壓抑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滿腦子都是昨晚發生的事,他第一次在朝堂上走了神,連舒政叫他也沒有聽到,直到身邊有人用手肘推了一把他,他才驚覺,忙出列執笏說道:“陛下恕罪。”
舒政嗬嗬笑著,顯然心情很好,他抬手說道:“愛卿請起。”等項陵站起,他又說,“愛卿怎麼看待推恩令?”
舒政早就和他說過推恩令的事,當時他聽了之後,極為佩服晚雩的才智,滿口稱讚,而舒政也說了需要一段時間做準備。現在看來,他已然準備完全,就等著群臣商議以後再頒布了。
他跪下,說道:“臣以為此令法對諸侯國的其餘王子十分公平,也避免了兄弟鬩於牆的悲劇。”
舒政極為滿意他這樣說,又隨口問道:“不知諸位愛卿還有其餘看法沒有?”
滿朝文武齊聲說著陛下英明,臣等沒有異議。舒政含笑站了起來,皂色的廣袖拂過胸前,十二珠旒工整地垂在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的表情。他望著腳下的百官,在內監的退朝聲以及朝臣的恭送中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