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燕歸來(逐愛篇) 第二十六章 暗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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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門窗掩上了漆黑的天幕,沁人的熏香安靜而又緩慢地在寢殿中蔓延開來,巨大而光滑的銅鏡麵前,端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她一手垂在膝上,一手撫著自己的眼睛,三千青絲柔順地垂在腦後,隻用一支象牙釵子盤出一個小小的髻。
銅鏡模糊地照出她玲瓏的身姿,卻照不明她的雙眸,晚雩輕撫著自己的眼,微歎了氣,歎息就像是一片樹葉掉在水麵上,輕的不起漪瀾。
玉衡點著燈走過去,道:“公主,天色不早了,您該歇息了。”
晚雩回頭問道:“玉衡,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麼?”
屋子裏暗得很,玉衡湊過去細細看了很久,笑著說道:“公主的眼睛如黑夜,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如此的誇讚晚雩卻很不滿意,她甚至有些厭煩地揮手,讓玉衡出去。玉衡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遂將提燈放下,躬身退出去。
“站住!”晚雩手在地上微微一撐站起來,撣了撣衣袖,道,“把栗蘭留下的琴取來。”
玉衡有一刹那的愕然,隨即低頭恭順地出去了。取過琴,她小心地抱著往回走,思緒卻是百轉千回。
自從栗蘭出現以後,公主好像對自己不是那麼倚重了,雖然她已經走了,可是公主對自己還是不冷不熱的,怎麼辦呢?
撫摸著琴弦,晚雩不必回憶曲調就可以信手彈出,寬闊的寢殿中沒有一個人在,隻有她形單影隻地坐於窗前,對著滿院的寂靜抒發滿心的愁緒。
舒政說,她的眼睛出賣了她。
舒政說,可惜啊……
這兩句話就像兩塊大石壓在她心上,前一句,她尚可以想辦法掩飾,可是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可惜什麼?
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驚得她手下一抖,一道尖銳的琴音激越而出,隨後是錚地一聲,琴音驟然斷掉。
“該不會……是他反悔了?還是父皇反悔?”
她猛然起身,從書架最高處取下一個錦盒,錦盒中放著的是項陵寫給她的所有書信,她放在燭火下細細看了一遍,隨後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不會有反悔的,那就是父皇了,可是父皇為什麼反悔……
手指上的兩枚戒指銳利地放著光芒,晚雩伸出左手,放在燭火下,緩緩笑了。
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晚雩都難以入眠,隻在天將亮的時候淺淺睡了一覺。迷迷瞪瞪地換上衣服,洗漱完畢,玉衡上前提醒道:“公主”
晚雩點頭,坐上了去萃華殿的肩輿。
後日就是舒瑾啟程去三國視察的日子,她不能直接去送舒瑾,必須借方歆的手向舒瑾暗示。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握著晚雩給予的八字箴言,舒瑾坐上了去河間郡的馬車。從長安出發,先到河間再是泰山,最後就是廣陵,這一路,注定凶險萬分。
沒有人來送他,隻有方歆隻身前來,原本巴結他討好他的官員都未來送他。皇帝對舒瑾的態度讓他們捉摸不透,說厭惡,卻又將這麼大的一個擔子交給他,說喜歡,卻又堅持不立他為太子,大家都糊塗了,這場立太子風波中,舒瑾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究竟是什麼?
既然搞不清楚,那就隻能先觀望了。
顛簸的馬車中,舒瑾握緊了手中的玉佩,那是方歆在他臨行前一夜送他的,一夜的纏綿歡愛,淋漓又盡致,可是天一亮,他們不得不分開。
一塊小小的玉佩,寄托了她對他的憂心牽掛,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舒瑾的離開,使得方歆蔫了好幾日,長秋殿沒了她的歡聲笑語,顯得有些孤獨。晚雩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栗蘭,心裏有些悶悶的,一曲完畢,非但沒有掃去心中煩燥,反而更鬱悶了。
栗蘭,栗蘭。你離去時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
子衿,你是為誰而作……
她驀地站起,取過一邊的裘衣,朝外大喊一聲:“玉衡!準備肩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