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燕歸來(逐愛篇)  第二十三章 暗流(4)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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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日上中天,是吃午飯的時候了,晚雩扶著腰從塌上爬起來,簡單地披了一件狐裘坐到了案前,飯菜和前幾日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饅頭稍微大了些。
    晚雩伸手拿起一隻饅頭,掰開,裏麵白嫩嫩一片,沒有東西,她又拿起一隻,掰開,還是幹幹淨淨的,如此幾次之後,她在最底下的一致白饅頭中,找到了一塊布片。
    卷開:上今晨欲立玨為太子,眾臣反對,上大怒。
    將布條燒毀,晚雩開始吃飯。
    布條上的內容是劉桂生所書,晚雩在皇後薨逝以後帶了長信殿的一個老宮女又去找過他,曉之以情,誘之以利,終令他動搖了心。
    這兩日在長秋殿被幽禁的日子,讓她好好理清了思緒。
    舒瑾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都有很大的威望,再加上舒政之前有意培養,令他的勢力慢慢變大,到了現在,已是一發不可收拾。
    雖劉桂生隻短短寫了大怒二字,然不難猜測,怒的程度,應該不亞於暴怒。
    其實那一日,與其說舒政是在試探她的口風,不如說是在試探舒瑾的勢力,她的反對,無疑給舒政一個舒瑾已然坐大的信號,舒政急了,要除去他的勢力,卻又怕動搖國基,匈奴這幾年一直在虎視眈眈著中原,一旦中原有內亂的跡象,必定會渾水摸魚,趁機進犯。
    急著除去舒瑾的勢力,又不能直接下詔,他便隻能透露口風,暗示朝臣,給他們一個方向轉彎,卻不想朝臣如此看好舒瑾,竟沒有一個支持自己。這定然會讓他備受威脅,若是舒瑾不在這個時候示弱,恐怕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災難。
    想到這兒,晚雩沒什麼心情吃飯了,皇後臨死之前要她保住舒瑾,看來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天。
    鄭夫人寫給皇後的絹帛,用她們兩個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請求她照顧好自己唯一的孩子,可真是難為她們母女了。
    這個時候,不知道舒瑾在做什麼?不過沒有在布條上看見關於舒瑾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她抬手示意玉衡過來,道:“把飯菜都撤下去吧,順便給我拿一架箏來。”
    玉衡依言,將飯菜收拾好端了出去,過了約莫小半柱香的時候,她便取了箏過來,身後跟著殿中唯一會音律的栗蘭,栗蘭將箏小心地放在案前,問道:“公主今日想學什麼?”
    晚雩調撥了幾下琴音,淡淡道:“隨便吧……”
    栗蘭想了一會,輕聲道:“這幾日奴婢新想了一段曲子,不若先行彈給公主聽?”
    晚雩點點頭。
    栗蘭端坐於案前,素手纖纖對著琴弦時而緊時而鬆地開始彈奏,琴音婉轉低柔,開始有些喑啞,像是一個剛剛從夢中醒轉的少女,隨後變得有些歡快,繼而變得柔滑,若涓涓細流從山澗順流而下,晚雩閉眼傾聽,完全沉浸在了悅耳的琴音中。
    那琴音若行雲流水一般從栗蘭的指尖流瀉而出,卻在中途忽然停了下來,晚雩緩緩睜開眼,道:“怎麼不繼續了?”
    栗蘭低頭行禮,道:“回稟公主,奴婢本欲繼續,然見公主神色憂愁,心中感慨萬千,一時不知該如何續曲。”
    晚雩輕笑:“怎麼,我有那麼可怕?”
    栗蘭道:“不。公主仙人之姿,若神女下凡,身份尊貴無比,麵上應常帶笑容,而非時掛憂色。”她的聲音在話尾處壓了下去,似乎意有所指。
    晚雩轉念稍微一想,猛然明白過來,看栗蘭的目光不再是看普通宮女的不經意了,她道:“你過來。”
    栗蘭依言上前,玉衡取過一個墊子給她坐下。
    晚雩拉緊了裘袍,從塌上坐起,微微一笑,說道:“想不到我宮中還有如此一個聰明的人,真是本公主一時大意了。”
    “公主謬讚。”栗蘭低下了頭去,嘴角卻揚了起來,玉衡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唇。
    晚雩道:“你的琴很好聽,我很喜歡,這首曲子雖然有少女的歡快在裏麵,卻多了幾分壓抑之感,有一種若桃花似開非開的青澀暗戀在,那斷開之處,依本公主看,也不必在接續了,就這麼斷了吧,反而能添一分遺憾。”說罷,示意玉衡將琴取來,
    栗蘭上前,開始手把手教晚雩彈奏,兩個人挨得極近,栗蘭能聞到晚雩身上清新的香味,她的呼吸,輕輕噴在她的頸口處,若幽蘭撲鼻,帶給了她絲絲悸動。
    不經意的回頭,看到了晚雩如墨的雙目,正專注地盯著在琴弦上遊走的雙手,她微微低下頭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歌聲起,琴音伴,一曲完畢,訴盡一場不可說的遺憾。
    晚雩收回腫起的手指,意猶未盡在剛才的歌聲中。
    “青青子衿……”她喃喃念著,漸漸失了神,“好一個青青子衿!”她站起,離開矮榻,沒有穿鞋就走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鋪了厚厚的羊毯,“這首曲子,就叫子衿吧。”她狀若隨意起了個名字,然玉衡和栗蘭都聽得明白,她是在為項陵神傷。
    玉衡最清楚不過項陵的態度,心道真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這首子衿,不偏不倚剛剛好道出了晚雩的心思。
    栗蘭望著晚雩消失的方向駐足了一會,這才抱過琴,悄然退了出去。
    “玉衡!”內室忽然傳來晚雩急急的呼喊,玉衡快步掀簾進去,卻見她拿著一張絹帛站在窗口,不知道在張望些什麼,她走過去,問道:“公主,出什麼事了?”
    晚雩展開絹帛,但見上書:公主不必憂心,一切交由陵。
    玉衡瞥見上麵的內容,喜道:“是項陵公子呢!”她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壓低聲音又說,“就知道項公子沒有這麼絕情,定然會幫助公主度過此難關!隻是宮中禁衛森嚴,不知項公子如何將信送達?”
    晚雩但笑不語,小心地收起絹帛,本來無笑意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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