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迷霧撥不開(成長篇) 第四章 九韶公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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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韶?好極!”皇後點頭,笑著說道,“九為尊貴之極,韶指美豔動人,是個好稱號。”
皇帝含笑點頭,回頭卻看晚雩有些心不在焉。
“小雩是不是累了?”皇後見她一路來都是蔫蔫的樣子,尤其是此刻,臉還有些紅,她不免有些擔心地用手背貼上了她的額,道,“若是病了就不好了。太醫說過,天寒地凍的,你落水時間太長,需要靜養。”
這話一出,皇帝輕輕敲擊著桌麵,想了想對皇後說道:“長秋殿尚無人住,不若安排小雩住在那兒吧。”
皇後聞言驚喜,眉飛色舞,晚雩一眼就看到了她眼角的魚尾紋,她再看了看皇帝,卻見他似乎也沒有剛剛看見的時候那麼年輕,他的臉上,有著許多細小的皺紋。
長秋殿離皇後的長信殿極近,皇帝這麼安排,主要也是思及皇後思女心切,定然想要時時看到晚雩。由此可見,皇後雖然年紀大了,卻依舊得寵。
溫室殿、長秋殿、長信殿,這些分明都是漢宮中的宮室,可是細細一想又不對,現任皇帝姓舒,並不姓劉啊……
這是什麼鬼地方?!
晚雩跟在皇後身後,眉頭深鎖,有些泄氣地垮下了肩膀。
長秋殿已經有人在打掃了,因長時間無人居住,打掃起來也頗費時間,因此今日她便和皇後同住,明日再搬。
一踏進長信殿,便有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晚雩多吸了幾口,覺得好聞極了,不免伸手多扇了幾下,皇後笑道:“怎麼了?”
“母後,這是什麼味道,真好聞。”從被認為是公主的那一刻起,她便改口稱呼她為母後,一聲一聲的母後,叫在皇後的心坎裏,像是吃了蜜一樣甜,她道:“這是花椒的味道。”
“花椒?”晚雩這才注意到道路兩邊栽了一排的花椒樹,雖然沒有開花,卻依舊有香味傳來,她了然地點了點頭。聽聞漢宮皇後居住的宮殿就是因為用摻了花椒的粉末粉刷才叫椒房殿的,一個問號在心中徘徊,她想了一會,終是決定問道:“母後,椒房殿在哪裏啊?”
皇後嗯了一聲,尾音上揚,她問:“椒房殿?”
晚雩見她一副沒有聽過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便低頭搔搔頭發,說自己隨便問問而已。
皇後也沒有多問,徑直帶著她進了殿。
第二日,便有宮女前來稟報說長秋殿已打掃幹淨。晚雩在皇後的帶領下前往長秋殿,沿著宮道走到岔路口,左拐盡頭便是長秋殿,左右算起來也不過五六分鍾的路,的確挨得很近。
一進正殿,便有一座巨大的掛燈懸於頭頂,現在正是白日裏,因此未點上燈,掛燈有些空蕩蕩地懸著,晚雩多看了幾眼,讚道:“這燈可真好看。”
殿外忽然響起了內監特有的細長嗓音:“陛下有賞——”
晚雩看了眼皇後,忙隨她跪倒,內監身後跟著十幾個宮女,皆垂首碎步而來。
“……印花敷彩綾羅五十匹,各色夜明珠七顆,洞庭珍珠三斛……”
內監每報出一件賞賜,便有相應的宮女或端著或抬著東西走進殿內,待報完,晚雩已經無話可說了,她扶著皇後站起,隻見內監對皇後躬身作揖,說道:“娘娘,公主,陛下說了,若是公主不喜歡,盡管開口。”
晚雩連忙搖頭,再有錢也不是這麼個揮霍法,其他都還好,那個夜明珠,那可是中華玉石中的瑰寶,一顆就價值連城了,更何況是七顆。
她掃視著被宮女小心地托著的夜明珠,喜愛地凝視著它們柔和的光澤,說道:“可真好看哪……”然話鋒一轉,便又有些可惜道,“不知道這麼些夜明珠,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打造出來。”
聽她話中的意思,有些責備皇帝勞民傷財了,皇後臉色一凝,下意識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蘇懷安,卻見他沒什麼表情地低著頭,似乎沒有聽到的樣子,她一手覆上晚雩的手,說道:“若是喜歡,母後宮中倒是有一顆極品,乃是千古第一美玉,你猜猜叫什麼?”
晚雩搖頭說不知。
皇後笑,見蘇懷安還在,聲音有些冷了下去,說道:“你們把東西放下都下去吧,本宮要和公主好好說些話。”
皇後宮中的美玉叫做垂棘之壁,乃是比和氏璧更早的第一美玉。當上官離帶著它到晚雩麵前的時候,晚雩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中填滿了驚豔。
“娘娘,這可是陛下賜給您的……”她趁著晚雩不在的時候低聲說道,言下之意是不適合送給晚雩,然皇後卻不以為然,輕咳一聲說道:“小雩是我和陛下共同的瑰寶,區區一塊玉又怎麼及得上血緣親情呢?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別說是垂棘之壁,就是要了我的命都行。”
上官離低頭,不說話了。
晚雩心頭大震,微張著嘴,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憑她這句話,她也會留在她身邊,侍奉她到老。
垂棘之壁自然成了晚雩之物,皇後和她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天快黑了才走。
目送著她離去,晚雩掛了一天的笑容消失,這個皇宮從進來到現在不過才呆了兩日,還看不到什麼血雨腥風,可是現在看不到不代表將來看不到。這裏,要麼平和隱藏在血雨腥風之中,要麼硝煙彌漫在笑容之下。
無論哪一種,要在這裏生存,心腹極為重要。
她回頭看了一眼侍立兩邊的宮女,問道:“你們都過來。”
宮女們聞言站到她的麵前,晚雩就著席子坐下,攏了攏衣袖和頭發,目光有些冷,問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問完名字又和她們隨便聊了幾句,晚雩覺得腿又酸又麻,雙手撐著案幾小心地站起,使得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太過失態,她道:“去給我……”想了想改口,“本公主準備洗澡水,順便再準備些食物,本公主餓了。”
兩個宮女低眉順眼說了喏,退出去準備她要的熱水和晚飯,晚雩瞥了一眼剩下的,有些索然無味地走了出去。
這些宮女太過木訥死板,若要收心腹,還是以聰慧點的妥當。
洗了澡又隨便吃了點東西,她摒退了宮女們,像早點睡下。皇後說了,明日便要帶她去見見後妃及其他皇子公主,想到明天又要掛一天虛偽的笑,她就覺得累。
她褪去外罩便張開手臂撲在了床上,低低發出一聲哀嚎。床不像是以前睡慣了的床,而是有點像塌,四隻腳架極低,床底下根本不可能藏人,且頭頂上也沒有帳子。
她眯了一會兒眼睛,深深歎一口氣,伸出戴了戒指的手指。
左手無名指和小指上的,是兩枚幾乎一模一樣的戒指,無名指上的更為粗些,是男式的,而小指上的細一點,是女式的。這是一對婚戒,戒指上嵌著鑽石,在昏暗的壁燈光照射下,淡淡地放著光。
“從容,我昨天好像看到你了,可是你在哪裏呢?”她用右手緊緊裹住左手,鎖著眉沉沉闔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