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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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隻剩蘇妍一個人了。關上小院的門,就如同關閉了整個世界。四周寂靜一片。
以後就要這樣過了!
為了驅趕心中的孤獨感,和隱隱的恐懼感,蘇妍強打精神,在院落中瘋狂的飛舞、旋轉。。。沒有掌聲。氣入丹田,用美聲訴說著“圖蘭多”中的著名詠歎調‘今夜無人入睡’,卻隻有空洞而寂寞的聲音在院中回蕩。
深吸幾口氣,仍然抵擋不住決堤的淚水。蘇妍蹲下,將自己緊緊環抱成一團,終於抑製不住,痛哭出聲。哀怨、委屈、無助、思念。。。傾瀉而出,連老天也落下了同情的淚。
蘇妍整日呆在院子裏不出門,有些害怕麵對院外的喧嘩。連日的陰雨讓蘇妍整個人都變得陰沉沉的,好似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隻知道本能的呼吸、靜躺。實在餓了就啃個饅頭,渴了就喝口井水。任時光流逝,任紅顏老去,蘇妍無力挽回,也不想挽回。。。
陰雨竟這麼淅淅瀝瀝下了一個月,蘇妍也吃了整整一個月的饅頭,如今一見著饅頭蘇妍就想放聲大哭。
天終於放晴,連帶也曬幹了蘇妍的心。走出院門的蘇妍,看起來竟有些個仙風道骨的感覺。素淨的小花布衫,淨色的粗布長裙,有些偏白的臉色,風輕雲淡的氣質,美的讓人感覺縹緲而不真實。
蘇妍順著小街緩步而行,覺得四周似乎有許多隻眼睛透過門縫、透過木窗在奇怪的打量她。而自己就如同動物園中的孔雀,即使再美,再讓人驚歎,也隻是一隻任人觀賞的囚鳥。
走上大街,埋沒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蘇妍仿佛恍然隔世。匆匆買了些生活必需用品,蘇妍便準備折回小院,邊走邊安慰自己“真不錯呀,能出門這麼遠了,慢慢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走到自家小院門口,斜對麵一家“咯吱”一聲打開了門,嚇了蘇妍一跳。隨著院門打開,一個胖胖的大嬸滿麵笑容走了出來。
“姑娘,你就是新搬來的吧?怎麼這麼久了也不見出門呀!喲!長的可真水靈!今年多大了?怎麼一個人住在這裏呀?你的家人呢?真怪可憐見的。我是張嬸,就住在這院兒裏,咱們是鄰裏。以後有什麼事兒你直管說,我們會照應著你的!嗬嗬,這小模樣兒,真是看著就叫人喜歡!”張嬸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篇,上來對著蘇妍又是拍肩,又是摸頭,熱情的讓蘇妍有些招架不住。
蘇妍尷尬笑笑“謝謝您張嬸,我叫蘇念雲,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瞧你說的,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看著蘇姑娘就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可不就是緣分嗎!我們家沒旁人兒,就是我老頭子和一個兒子,這會兒都下田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今天你就到咱們家吃飯吧!”大嬸邊說邊將蘇妍往自個兒屋裏拉。
蘇妍哭笑不得,邊說邊退:“張嬸子,不用忙活,你太客氣了,我屋裏還有吃的,改日再拜訪您吧!”
張嬸停下腳步,板起臉,拉著蘇妍的手卻未鬆開。“見外了不是!擇日不如撞日,昨兒老頭子剛好拎回來兩尾鮮魚,養著還沒舍得吃。今天碰上你,正好!再不吃就死掉了!”
麵對這樣熱心的張嬸,真是讓人無法婉拒。蘇妍心中一暖。
“太謝謝您了,張嬸兒,我可是好久沒吃過鮮魚了呢!我剛從街市上回來,挺髒的,先回去洗洗,一會兒就過來給您幫忙,你看可好?”蘇妍換上一副甜笑,惹得張嬸子樂開了花。
一盆鮮魚湯,韭菜炒雞蛋,青白菜、幹豆角還有些鹹菜。
張嬸的兒子進門就嚷嚷“娘!今兒個是個什麼好日子呀?快趕上過年了!”一邊放下農具,一抬頭突然看見蘇妍,不覺呆了。
蘇妍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虎子哥吧,我是對家兒搬來不久的蘇念雲。”
張虎子還在發愣,毫無反應。蘇妍無奈咳嗽了兩聲。
“啪”的一聲,張嬸一巴掌打在了張虎子的頭上,愣是把個雕像給扇活了。
“就這麼點兒出息!看個漂亮姑娘,能把魂兒都看沒了!自己就不知道找個媳婦過日子。念雲你就甭想了,人家早成親了,相公在惠安做大事呢!退一步說,就是個沒成親的大姑娘,我也斷不會把這麼好的姑娘給你糟蹋,看你那不成氣的樣兒!”
“娘!”
“張嬸!”
張虎子和蘇妍的聲音一同響起,張虎子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對著蘇妍靦腆一笑,而後對著他娘嚷道“您到底是不是我親娘啊,不就是介懷我當初不是個閨女嗎?這都二十多年了,看看這兒子,結實又威猛,有哪點兒不好了?”張虎子說著還鼓起胳膊上的肌肉,左拍拍,右打打。
張嬸被兒子逗笑了,微歎口氣“哎!要是我能有念雲這麼好的閨女該有多好呀!”
“娘,那什麼雞生什麼蛋!那土雞怎麼也孵不出鳳凰來呀!就我了,你將就點兒吧!”話還沒說完,張虎子就往屋外跑。
張嬸兒殺雞般的嘶叫隨即響起“個兔崽子,我叫你跑,我叫你跑。。。”
看著這風風火火的一家子,蘇妍會心的笑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家,日子雖清苦卻過的有滋有味。這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呀。。。
蘇妍和張嬸一家越來越熟稔起來。張嬸經常找蘇妍嘮嘮嗑,做了什麼好菜,總不忘給蘇妍送上一碗。遇上節日,兩家總在一起熱和熱和。張虎子得知蘇妍不會燒灶,每天下地前,總是給蘇妍將灶燒好。砍柴劈柴這樣的重活累活,張虎子也從來不等蘇妍開口,撩起袖子就幹,為蘇妍準備的妥妥當當。無論何時,從未間斷。蘇妍對張嬸一家感激不盡,每周都要給他們添上兩個好菜,給張大叔帶上一壺好酒,見到合適的東西也總是給他們添置一些,小日子也算過的舒心。沒想到,一轉眼便是兩年。
又是四月,蘇妍坐在滿院子鳶尾花中,獨自曬著太陽。兩年歲月的打磨,蘇妍從一個不問瑣事的大小姐變成了事事都需要自己操持的小主婦。望著手上覆蓋著薄薄的繭子,蘇妍不由感歎歲月留下的痕跡。
兩年裏,阿牛和水香來過三次看望蘇妍,每次都大包小包帶上一大些惠安的東西,徒自勾起蘇妍的片片回憶。
無論蘇妍如何堅持,二人皆是當蘇妍主子對待。看著小兩口親親熱熱,眼見著水香越來越漂亮,蘇妍知道,他們一定很幸福。
兩年中,蘇妍也聽說了不少惠安的消息。什麼二皇子突然暴病而亡啦,葉莊的生意越做越大,幾乎掌控了整個惠安的經濟命脈啦,什麼春暖花開又在洛城開了分店啦,什麼三皇子幾乎不理朝政,整日閉門不出啦。。。。
每當聽到葉修雲的消息,蘇妍的心就要疼上好一陣兒。葉修雲成了蘇妍心中的一根刺,紮得太深,拔不出,卻又碰不得。但蘇妍相信,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滿城風雨終會化為曾經。葉修雲終究還會是那個風流倜儻的雲王爺,隻要沒有她蘇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