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冰之魔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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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冷冰冰的好像不太好,我來幫你取暖吧!”貼著布拉德的頸項,伊修卡覺得既然人家這麼關心自己,那麼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我說過好幾次了,我是個魔物耶!”布拉德對於事情突然變成這樣感到無所適從,但是如果用強硬手段把伊修卡扯開,好像又過分了點,所以隻好再一次對伊修卡重申自己的身份,“魔物根本就不在乎冷暖,你不要粘著我……”
“冰……說不定會融化哦!”
“這怎麼可能?白癡!”
“可是有變得比較溫暖了吧?”
“唔……這個嘛……”
雖然布拉德堅持自己不怕冷,但是伊修卡也不願就這樣放開,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後,結果還是布拉德隻能隨著伊修卡去。
“我真的……很高興能遇到布拉德。”伊修卡由衷的說著自己的真心話,“雖然你……是個魔物,但是卻很善良。”
“什麼?”他在胡說些什麼啊!布拉德對伊修卡的這番話很不認同,“我說過我不善良!”
“那個……你真的可以吃我。”伊修卡笑著再次說道,“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到底……在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布拉德還沒來得及問伊修卡那句話的意思,伊修卡就忽然一抖,原本摟著布拉德的手緊緊的抓住布拉德的肩膀,像是在忍耐著什麼全身不住的戰栗。
“喂喂……不要突然抓我……”布拉德抱怨道。
“痛……”
呢喃一樣的聲音使布拉德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清楚伊修卡的話。
“好痛……痛……”伊修卡連呼吸都變得急促,把臉深深的埋在布拉德的肩窩上,咬牙忍耐那難以習慣的鑽心劇痛。
“喂!伊修卡?”布拉德發現伊修卡的表現很不正常,像落葉般抖動的單薄雙肩怎麼看都知道他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怎麼突然就……”
“啊!啊哈哈哈……抱歉……”終於那股劇痛稍稍消散了一點,伊修卡對布拉德扯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其實我……是來這裏等死的。”
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最不平淡的話,伊修卡像是在講故事一樣,訴述著自己的事情,“我……有心髒病,已經無藥可醫了……但是又沒有家人……在我們村子裏,這種情況很普遍。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所以……”
“所以你……來這裏?”一個人?來等死?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嗯!所以……”看著布拉德,伊修卡抱歉的說道,“所以我……已經不會再害怕死亡了。所以……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流下……你所尋找的淚之寶石。”
看著自己生命中最後出現的男人,伊修卡覺得已經了無遺憾了,能在最後的最後有一個人陪著他渡過,不管那個人是誰,這都是他很珍貴的回憶,來這裏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啊!不過……”伊修卡臉上充滿幸福的笑容,“我至少還可以再幫你取暖一會兒!”
“伊修卡……”帶著不明情愫低喃著這個孤單少年的名字,布拉德很鮮明的感受到懷中的人兒逐漸衰弱的情況。
終於,伊修卡緊緊摟住布拉德的手鬆開了,眼看就要摔下去。
危險!要掉下去了!布拉德本能的想抱住伊修卡,但是他的手腳都不能動……
“伊修卡!”
“哢乒”長久以來一直禁錮著布拉德的冰壁突然碎了,第一時間得到自由的右手及時扶住伊修卡無力的身體,碎裂的冰壁劃傷了布拉德的手背,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原來也可以流血。
緊接著,布拉德的左手、雙腳上的冰壁全都碎了,終於,布拉德從那個已經封印他六十年的束縛裏解脫出來。他抱著伊修卡,矯健的落到地麵。
為什麼冰會突然……布拉德百思不得其解,他想盡辦法都無法掙脫的咒縛,怎麼會在毫無預兆的時候自己解開了呢?
不對……布拉德及時想起,現在不是思考咒縛的問題,現在更重要的是……
“喂喂!伊修卡?喂!”布拉德輕輕拍著伊修卡的臉,希望能得到一絲回應,“振作一點!伊修卡!喂!”
身體……還是溫溫的。心髒卻……已經停止跳動了……
“怎麼搞的……這小子……真蠢!”自己都快死了,居然還有閑工夫替別人擔心。這下完了吧……
真是的!你這種人……
【所以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流下……你所尋找的淚之寶石。】
伊修卡的話還在耳邊回蕩,但是卻再也聽不到這把溫柔的聲音了。
——你這種人……
一顆水滴墜落,突然散發出寶藍色的光芒……
——沒血、沒淚的……冰之魔物,一直、一直……在找尋可以實現願望的……奇跡淚之寶石……
——原來就在……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啊……果然……沒有脈搏……”
伊修卡摸著自己的手腕,確認了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臉上出現的居然不是驚慌,而是疑惑。
“咦……這……這個……為什麼呢?為什麼我還會動,但是卻沒有脈搏呢?”
伊修卡煩惱的思考著這個不合情理的事情,在一旁靜觀其變的布拉德不動聲色的別開視線。
“這個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應該說是說不出口,布拉德在腦中思索著要用什麼借口來蒙混過關。
這怎麼能說!
像我這種人人畏懼的冰之魔物,居然會為了一個人類少年流淚。
而且那顆眼淚居然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淚之寶石。
更過分的是,我布拉德居然會去……救一個人類的性命!
“我太糊塗了……”布拉德在一旁自怨自艾,“而且……我居然還有了這種自覺,對伊修卡……”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伊修卡突然打斷布拉德的思緒,對布拉德提出一個出人意料的請求,“雖然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可是……我好像變成僵屍了,這樣我也不能再回到村子裏,因為我也成了魔物,所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走呢?”
原來伊修卡想了半天,終於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他已經死了,不過他死後不知道為什麼,化作了僵屍,現在他跟布拉德一樣,都是魔物了,因此為了避免他回到村子可能給村子帶來危害,所以決定跟布拉德一起離開。
“呃……啊!”布拉德對於伊修卡的主動要求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的身體全部都給你!哪一天,你覺得麻煩時,可以吃掉我!”伊修卡很認真的說道,“肚子餓的時候,吃我也沒有關係。”
布拉德看著伊修卡認真的模樣,似乎心底的某一處被觸動了,“我可以……吃掉你嗎?”
“是的……如果……是你的話,”誠懇的望著布拉德帶有魔性的雙眼,伊修卡沒有絲毫膽怯,“請吃吧!”
“我知道了。”
布拉德突然從後繞過伊修卡的脖子,托起他巴掌大的小臉,沒有預警的給了伊修卡一個纏綿的深吻。
……奇怪?
伊修卡被吻到幾近窒息才終於覺得事情似乎往不大對的方向發展。
用手臂格開對方,伊修卡從這一吻的開始到結束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咦?”好像微微想到了一點,伊修卡滿臉通紅的向布拉德確認道,“布拉德……你所謂的‘吃’,是……指這個嗎?”
布拉德沒有給伊修卡一個明確的回答隻說了一句“出發了!”,然後就先行走開,留下臉紅到頭腦發脹的伊修卡在那裏後悔自己剛才所說的“全部吃掉”。
——冰之魔的故事至此結束了,然後兩個魔物的故事將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