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芳貪婪的眼眸如一張網緊緊地黏附在梁楠的身上，希望自己明顯的示好信號可以傳遞給男人。但這次她卻發現事情似乎並不如預想的進展順利，因為那個她一直努力想要吸引他目光的男人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同桌？同桌好啊……同桌是很值得懷念的，不是就有那麼一首歌是唱同桌的你的嗎？”趙護士長的目光在梁楠和趙芳芳之間流連了幾次，然後笑著用手指在桌子上隨便敲出了一個節奏，嘴裏跟著便唱了起來，“……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
    這一次梁楠的目光終於被成功的吸-引了過去，不隻如此，他甚至還笑了起來，畢竟像趙護士長這樣粗啞得像是破鑼的嗓子，唱起這麼抒情的校園情歌，不得不讓人感到滑稽可笑。
    但是少年卻並未被打動，他反而是皺著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
    “我們真的有做過同桌嗎？……嗬嗬……嗯……”梁楠忍住笑，雖然還是時不時得會笑出些聲音來，但還是盡量的收斂。
    趙芳芳咬著唇，瞪著一雙勾過深黑色眼線的眼睛，粉拳輕敲上男人的胸口，“梁醫生好壞，你是不相信我嗎？懷疑我為了接近你而亂說的？”她的動作完全可算是打情罵俏了。
    少年的眉頭鎖得更深，他的一雙筷子在自己堆積如山的食物上不自覺地戳來戳去。
    男人並未急著辯解，他淡笑著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真的沒有印象，要不然你說說當時你是什麼樣子的，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也許我可以試著想想……”
    男人的話立即讓女人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身體前傾，興致盎然地道：“我小時候一直很喜歡穿紅色的裙子，腰上有一個大大地白色的蝴蝶結，我個子小小的，你有印象嗎？”
    梁楠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很用心地思考著，幾秒鍾後他輕拍了一下桌子道：“我想起來了……你總是喜歡紮兩個羊角辮是不是？”
    梁霓深藍的眼眸逐漸地暗沉下去，他的頭也垂得低低的，他用筷子無意識地夾著菜送進自己的嘴裏，卻味同嚼蠟，甚至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麼。
    女人嘟著嘴，又在男人的肩頭落下了自己的小拳頭，她不滿意地說著，“梁醫生是故意的對不對？人家從來沒有紮過小辮子……人家的頭發一直是短短的……”
    趙護士長笑著拍上了女人的香肩，“你這孩子，都這麼久的事情了，小梁忘記了也是正常的，你給他時間再想想嘛……”她夾了一塊紅燒魚到梁楠的碗裏，“小梁啊，千萬別著急啊，再慢慢想想……”
    梁霓不知道有多久了，自己不曾再嚐到過孤獨落寞的滋味，在還沒有認識梁楠之前，他嚐盡了這種味道，但他從不曾在意過。
    就如同一個一直泡在黃蓮裏的人是不會多介意苦的滋味的，他早已習慣了。可是男人是把他從黃蓮裏拯救出來放進蜜糖裏的人，他就是梁霓那甜甜地可以膩死人的源泉。
    而少年經過了四年的洗禮，洗淨了苦澀的味道，嚐慣了甜蜜的滋味，他那練就多年的抵禦孤寂的能力早已退卻了。因此當男人的目光不再隻落在他的身上時，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難以接受，心裏竟然是那樣的難受。
    這就是所謂的溫柔如刀吧，如果不能保證一直做少年甜蜜的源泉，那麼從一開始是否就不該招惹少年，而應該任他浸泡在黃蓮裏用自己強大的抵禦力去努力的生存，讓自己不需要任何人而逐漸的變強呢？
    這種破壞了少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禦力，再狠狠地一把軟刀子從背後捅入的做法是否對少年更殘忍呢？也許這樣的說法有些誇張，但卻也是無可非議的事實。
    像是要填補心中的那份落寞一般，梁霓拚命的動著手中的筷子，越來越多的食物被塞進了他小小的嘴-裏，哢在喉嚨口艱澀地難以下咽，而那漲滿胃裏的食物，也並未成功的塞滿心中那無盡的空虛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