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軟的手指在梁楠刮得幹爽的臉旁上來回地、細細地摩-挲著。梁霓那深藍的眼眸有些迷離、有些濕潤、有些悠遠……
    他的表情近乎膜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充滿著讓人難以理解的信任，稚嫩的聲音中卻流瀉出超年齡的成熟言詞來，“其實我更相信你會給我一個美好的未來，所以你願意接收我嗎？讓我活下來，讓我一輩子跟著你，讓我這個煩人的小東西一直賴在你的身邊，你願意嗎？
    如果小爹爹不願意，那從現在開始就不要管我了，給我做手術的人不是你的話，那我是不會做這個倒黴的手術的，就讓我自生自滅吧。”小男孩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堅決的氣勢讓人聽得有些不寒而栗。
    “你……你太……小了……”梁楠握住那纖細得似乎一碰就會斷的小小手腕，顯得有些局促，有些語無倫次，對方的一個理所當然的稱呼，已經讓他被喜悅衝得暈頭轉向了，“……你……你太脆弱……你也太固執……你……”
    無法讓自己的視線從那深海般悠遠深邃的眼眸中移開，男人覺得他徹底的被梁霓的眸光吸引了，他無法想像如果失去眼前的小人，他的生活將變成什麼模樣，“你還不能明白你究竟做了什麼樣的決定……你還不能明白你草率的將什麼交給了我……你更沒有明白這樣的選擇究竟有多危險……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不，也許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後悔的機會都沒有，這樣不是更好嗎？”梁霓淡然一笑，如清風拂麵，如冬季裏無聲飄落的雪花般輕盈，卻恰到好處的觸動著梁楠的心，他竟然覺得此刻的小男孩是如此的漂亮。
    “重要嗎？明白那些究竟有多重要？”梁霓的語氣如同是在說著不相幹人的事情一般淡如水。
    “當然……”梁楠詫異的瞪大眼睛，激動的要繼續說著什麼卻被那柔軟的小手封緘住了唇-瓣。
    “隻要你知道那些就夠了，隻要你知道有多危險就夠了，從你決定收養我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命就是你的啦，所以你想要如何處理，都由你來定奪？
    你是要給我將來也好，還是要讓我自生自滅也罷，我都聽你的。”梁霓用手費力的扯過梁楠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淺淺地親吻了一下。
    梁楠不知道什麼言詞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境況，也許隻一個詞，就可以很徹底的形容這一切了，那就是‘鬼使神差’。
    一切似乎都源自於這個詞，正是他鬼使神差的被陽光下那一抹栗色頭發的小東西吸引了目光開始。然後是鬼使神差的希望再見到他，再到鬼使神差的絞盡腦汁也要收養這個小家夥，到最後的鬼使神差被對方的幾句話，一個‘小爹爹’的稱呼，就不顧一切後果的答應了為梁霓主刀的危險行為。
    這一切讓人難以理解的舉動也許隻能用鬼使神差這四個字概括了。
    是的，這對於梁楠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不但是專業水平的挑戰，更是一場艱難地心理戰，但他就是對眼前的小家夥毫無抗拒力，明明知道這有多衝動，有多不理智，有多瘋狂，他卻拒絕不了。
    但也正如梁霓說過的，他是會給他希望，會給他未來，會給他以後幸福生活的，他會將自己的命都和眼前的這個小人捆綁在一起的，這場艱苦的戰爭，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所以我能理解為你現在瘋了嗎？”方魏頎長的身體斜倚在搶救室的門框上，麵無表情的看著房間裏的兩個人。
    “師傅，您都聽到了……我……別無選擇……”梁楠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給門邊的人，然後低頭揉了揉梁霓栗色的秀發，又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既然他都已經答應了小人兒的要求，他就不希望對方再因為這件事情而感到不安。